掌柜的在嗑瓜子,见着商时景进来,眼皮抬了抬,没太大兴趣的继续翘着二郎腿看书去了。
这种沾着墨香气的书铺就算没什么热情喊卖的兴致,总也不该对客人这么失礼,不过商时景倒是松了口气,他不喜欢那种热情无比的伙计,这种不说话的倒更合他心意一些。
这店铺可以算是这条街最大的店面了,不过东西仍然放不完,还摆了一个类似梯田造型的圆弧桌子在外,放着好几本书籍。
书面都是素朴的深蓝色,名字起得倒也极有韵味。
旁边搁着块薄木板,用浆糊糊了张纸,上头大字写得十分飘逸潇洒。
女子免看
君子莫观
商时景仔细想了想,自己哪个都不是,便又继续看了下去,下面原来是书的情况。
“风雨先生新作《笑娥眉》连载第八卷 。”
“雪海主人大作《浪花飞草》最终卷。”
……
“枯山居士《诗集整合》全卷。”旁边添了一行小字,“要刺诗可往前左转,花绣雕青,应有尽有。”
商时景随手翻了两本,发现居然都是艳/情小说,就连那位枯山居士的诗集也都是些淫/诗/荡/词,还有几本是龙阳之好,不由得挑起了一边眉毛,又仔细翻看了两页;每个看书不买的客人都是书店老板深恶痛绝的存在,掌柜的嗑着瓜子,眯起了眼睛。
连连翻看了好几页,商时景发现这本书完全是半白话半文言,除了个别生僻字眼,大致都好看懂得很,毅然买下了两本,爽快的掏钱付账。
掌柜那阴沉不定的脸顿时转成和煦日光,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反正不是我的身体,不要脸也不是我不要脸。
商时景理直气壮地接过掌柜包好的书籍,决定回去以艺术的眼光好好欣赏一番,倘若是他本人,估计还要顾及面子斟酌一下,可现在是尚时镜的脸,他根本就不在乎。老书虫到哪里都是老书虫,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怎么追过更新,接下去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不买点小/黄/书放松下精神,根本就对不起自己。
买了书之后,商时景就没有什么多逛的心思了,他脸皮还没有厚到拿着两本艳/情小说四处乱跑的地步,因而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客栈,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才觉得自己刚刚的模样实在是太心慌了。
书只买了两本,都是同一个作者,商时景不喜欢从中间段看起,因而买了一本全卷,另一本则是许多小短篇放在一起的整合本。
这位雪海主人颇为高产,且文笔优美简洁,纵是鸡零狗碎的小事也写得很是有趣。小短篇里头还有几篇断袖章节,商时景不排斥,却也说不上喜爱,因而跳过去没看。每个故事都很简短,他看了小半,便又去翻本全卷的,全卷便换了背景情况,情节香/艳无比,污段子一个接一个,看得商时景直拍大腿。
可写到中途,忽然画风急转,书中一对配角隐隐给了商时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哪儿见过,可他放下书来,细细想了许久,却也没有半点记忆。
这时忽然一只纸鹤顺着窗户飞到了屋内,纸鹤缓缓煽动了两下翅膀,将自己完全展开,落在了商时景的手上。
纸上写了十一个字。
“虞已归,雨眠已死,我杀人了。”
听雨眠死了……
商时景想起那个笑容可亲的姑娘,不由得一时怔忪,又想到这三条信息到底是相连,还是无关。是因为虞忘归到了烟涛城,害死了听雨眠,所以肥鲸杀了人;亦或者,虞忘归到了烟涛城;听雨眠突然死了;肥鲸遇上了什么事不得不杀了人。
信上不过寥寥数言,可却能感觉到肥鲸的崩溃与绝望。
商时景仔细斟酌了半日,始终不得诀窍,便只好匆匆写下一条宽慰言语寄托于信:“保重自己,我尽快赶回。”
纸鹤往外飞去,商时景转过身去拾那两本书,已没了方才愉快的心情,电光火石之间,一缕灵思忽然划过脑海,叫他一把抓住,不由得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他将书拾起来掀到最后翻看了数次,呆坐在了床上。
这根本不是一本原创。
而是一本同人。
这里面的两个配角,他熟悉的实在不能更熟悉了。
分明就是祝诚跟宋舞鹤!
商时景浑身发冷,一下子失了言语的能力,他的手指落了封面上缓缓描绘着轮廓,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无论雪海主人是谁,做这件事的人已经足够清晰了,定然是尚时镜告诉了他人,他昏迷五日,路上赶了一日光景,算上昨日饮酒,直至今日已足有八天,有现成的原型在此,下笔自然不会太慢,这本册子至多万字,倘使抓紧些许,又刻意发售在这座城中,对尚时镜而言,时间已足够充裕。
他原还没有想到那处去,刚刚接到了肥鲸的纸鹤,方才想起这种熟悉感,正是祝诚与宋舞鹤的生平。
这本册子根本就是给正道所看!
身份也好,性别也罢,乃至接下来宋舞鹤会做出的每个举动……
尚时镜真是疯了!
越是慌乱,商时景反倒越发冷静了下来,那个自昏迷五日后就隐隐约约潜伏在心中的想法又再跳动了起来。
吃下双生果,真正前往新身体的人,到底会是我?还是尚时镜?
商时景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沉静下思绪理清这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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