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怕的厉害,霍清流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桶里站着一动不动,女子想上去帮他脱衣又有点不敢,几乎快急哭出来。在心里叹口气,想着又何必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下闭了双眼,伸平双臂……
面前所有的礼遇不过是对方营造的一种温情假象,目的不过是让对手在面临巨大危险前卸去防备而已。等在后面的,才是龙潭虎穴的九死一生。
……
咸阳,傍晚初升的月亮追逐着一道策马疾驰的身影赶在宫门落钥前冲进内城。
吕檠手捧朱红漆封的木匣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大殿,秦王的心不由一提。
“呈上来!”
吕檠秦王面前一跪,漆匣高举过头。
——苣都。
漆匣木牍上只有两个字,确是近半年来对秦王而言最好的消息!
“传王宣觐见!”
“传王宣觐见!”
“传王宣觐见!”
第86章 大秦长安
王宣等待这个诏命已经等了很久,他深知秦王也等得太久了。自从他护送王子平安回咸阳,秦王并没有降罪,只淡淡道:“你把他弄丢了,便给寡人找回来!”
没有勃发怒气,但谁都清楚秦王这话的分量。
——这不是普通的王命,是一道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完成的命令。
一枚小巧兵符静静躺在猩红的红绸上,吕檠的腰深深弯着,王宣细细打量着面前这枚错金银铜虎符,一时五味陈杂。
授君以天子兵符,可调集各路兵马,准便宜行事,如此信任,却让人心情格外沉重。
“大王,末将定不负吾王所托!”
“带他回来!”嬴季亲手将虎符递到王宣手里,又道:“寡人已诏蒙允带兵驻防杜邮,明日一早便到。你见过他,便去吧!”
王宣的身影迈过殿门,殿前广场无数朱雀铜灯闪烁希望的光,仿佛正为准备出发的人指明前进的道路。广场尽头,一道道游廊在渐浓的夜色下若隐若现,将辉煌的殿宇和高大的阙搂连接起来向广袤的天际延伸。
在看不到界的天际,有个人在等待,等待着自己的救赎。
坚持住!
“父王。”嬴奭突然出现在秦王身后,目光追随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念叨听着在问父亲也像是在问自己:“先生会平安回来的是么?”突遭变故仿佛让秦国王子一夜长大,没有似以往那般缠着父王要人,甚至耐住性子陪着嬴季一起等消息。
“是。”嬴季视线稍稍下移,惊觉嬴奭的身高已经到了自己耳朵的位置,再有个一年半载想必就与自己一般高了。果然是大了!那孩子的眼睛就像夏日里夜空的星子清澈明亮,眼底闪烁着希望的光。也许,那个想法是时候告诉他了,嬴季忽然意识到他应该和自己的儿子好好聊一聊了。
“奭儿。”
“孩儿在。”
“你喜欢跟在先生身边么?”
小王子眼睛一亮,“父王可准孩儿跟着先生?”
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面对身高已经快赶上自己的孩子,诸多尘封心底多年的画面在此刻跃然浮现,当年栎阳宫传来喜报,第一次抱起那个软软的小小的婴儿,他的母亲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父子,虚弱而温柔的笑着。那抹笑不仅映在了婴孩毫无杂质的眼底,同时也让自己眼底泛起幸福的柔光……
多年过去,这道光又在父子眼底同时闪现。嬴季深知这是一个契机,也是唯一的机会。如能得偿所愿此生必将无憾,但眼下的关键是如何说出心里的想法,可以让嬴奭毫无芥蒂的接受。
那一晚,秦王留下自己的长子。
咸阳风起,父子促膝而谈。
“苣都?”
同一时间,霍清流在沦为阶下囚半年之久第一次获得了自己所在位置的准确信息。答案来自上位者,那位神秘的幕后主使人。苣都距被袭的桥山大营近千里路程,对方漏液来袭,趁乱劫走自己又千里往东可是煞费苦心。
如此大费周章,到底作何图谋?
“一路奔波公孙辛苦!”那人呵呵一笑,但眼里丝毫没有笑意,目光甚至可以说冰冷刺骨。他在霍清流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良久,暗道传闻不假果真姿容绝世,若是女子这等容貌,迟早戴华胜配虎章,可惜终究是个男子!转念一想此人入秦十余年,以色侍君长宠不衰,男子之身又如何?如今落在自己手里可是要好好款待一番。
霍清流但见他双目微眯,便知自己落入虎口,想全须全尾逃脱升天只怕不易。但好在终于见到了人,待设法弄清对方意图再揣度脱身之计不迟。当即应道:“多谢盛情!只是不知阁下是——?”
多谢你勾结外邦夜袭大营,使我沦为阶下囚!
多谢你数日鞭挞加身,令我痛彻入骨!
对方听到咬音极重的“多谢”二字,不觉哑然,一时曾经的锥心之痛暂时稍减,心情也在这一刻略显舒畅,脸上阴郁稍敛。缓步走近,他倒不太担心面前这个极具危险的人物,他更知道他的对手是头蛰伏的猛兽,关于他的传闻多如牛毛,但那又如何,秦宫铜墙铁壁桥山大营精锐无数,如今还不是镣铐加身落在我的手里!想到这里,人性卑微的虚荣心在此刻获得前所未有的空前满足。
脚步终于在霍清流面前停住,霍清流在此刻终于看清了对方,峰准,长目,挚鸟膺,目光阴鸷暗藏怨毒。一时想不起和这人有过交集,以致此人涉险勾结外邦挟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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