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害怕吗?别担心,太医说你已经没事了。”
霍清流:“……”
“你本不是这种性子,为何会怕?”
霍清流无声摇头。
赢季把人按在床上,原本颤栗不止的身体忽然停止了颤抖。霍清流眼前就觉闪过什么,被封在心底那道记忆之门轰然开启:攻城掠地式的进攻、刀斧劈身般的痛楚、欲望受控迟迟无法登顶的煎熬……
记忆如潮水回流脑海,冲击着紧张到极限的神经。
“不!”霍清流本能地推开赢季,如同濒死的鱼翻离案俎一般扑下地,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向殿外跑。赢季缓缓坐了起来,没有勃发的怒气,语气甚至相当平静:“清流,机会寡人给过你,但是你输了。”
霍清流脚步一顿,震惊地回过头来。
第8章 天之骄子
“清流,机会寡人给过你,但是你输了。”
秦王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是啊,我输了!
不自量力,挑战秦国九大高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我输了!没有把握住唯一的机会,走出那道宫门!
其实关于那场挑战,王宣等人对霍清流的评价各不相同,但对他的技击术非常肯定。虽然碍于身份他们不能全力以赴,但凭霍清流以一敌九之勇,足以令他们心服口服。
他们赢了,胜之不武;霍清流输了,虽败犹荣。
最后一箭确定胜局的弩*箭手名田蛟,祖上本是齐国人,后追随蒙氏投秦。他出身□□手世家,在射艺这门古老的技击领域称得上是佼佼者中的王者。那天端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破军一时竟无从下手,简直是破天荒第一次。
田蛟感慨:“若单打独斗,我不是对手。”
章辖叹气,“凭一招卸人武器,我办不到。”
王宣赞道:“天之骄子,若是我秦人该有多好!”
眼下天之骄子正躺在床上由着太医令为他查看伤势。
其实赢季这次确实很小心,只是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把控不住。这也难怪,男人在进入冲刺阶段的时候如果被打断,一般都很难冷静下来。为此赢季也颇为懊恼。原本是想让霍清流尽享鱼水之欢,进而打消他心里恐惧的,可惜临门一脚把人给伤了。
“大王放心,公孙这次是外伤,按时服药,饮食再注意一些,不出五天便可痊愈。”
霍清流仰面躺着,这个姿势压迫伤口很疼,太医令劝了几次让他趴着或者改侧躺,他均没理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守住那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趴在床上,总会想起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
目前他仍在后殿寝室。配殿还没有布置出来,恐怕年关之际是住不进去了。
“大王,你看,臣不能,真的不能。”
晚些时候,赢季坐在床前,霍清流木然说道:“臣无法取悦君王。”
“清流,你又何苦勉强自己。”
此刻赢季也是满心乱絮。那天他的确已经很克制了,谁料到霍清流突然毫无预兆挣扎起来,自己一时措手不及,这才把人伤了。然而君王也有有苦说不出的时候,他总不能说,哎呀你要老老实实的,想必就没事了。虽说实情确实如此,但赢季肯定真这么说了,霍清流恐怕能拼的头破血流。
他不反抗,不代表他真的肯从于秦王。
“公孙,下雪了。”
“下雪?”
霍清流没见过雪。霍国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过下一两场冬雨。那个时候出不了门,就和庆言围炉小坐,青梅煮酒,听他高唱北国牧歌……雪是什么样子?心底某处记忆突然被触动,吩咐道:“我们去看看。”
田必见他突然转性也跟着开心,就说:“公孙稍等,外面冷,小的给您拿件厚衣服。”
自从他入秦宫,赢季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但是他自从第一次侍寝损了心脉,秦国的日子大多是在床上渡过的。难得肯出门,田必自然高兴万分。趁着霍清流没注意,把秦王新下赐的雪白大裘给他披上了。
这场雪来的很突然,前几日还晴空万里,昨天入夜浓云蔽天,早上就飘起雪花。赢季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他,吩咐宫人让他多睡一会,只有田必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一见下雪了,叽叽喳喳跑来报信。
此时雪还不大,地面没有形成积雪。雪片坠地即化,早将青石地面打湿了。霍清流站在殿前空旷的广场上,雪花自高空旋转飞舞而下,他一动不动,任凭雪花落在头顶,落在肩膀,有的甚至落在他颤动的眼睫上……
这里没有读书的草庐,没有温酒的四方壶,更没有唱牧歌的那个人……
你曾告诉我,那个地方有匈奴的号角,有绵延千里的长城,也有飘落的雪花……
庆言,多谢你八年悉心教导;多谢你五年身在燕国而不忘南国的我;多谢你在我入秦时赶来送我最后一程……然而一切为时已晚!你我今生无缘再见,学生遥祝先生大业有成!
王宣带人巡视宫城,远远就见那个叫田必的呱噪货引着霍清流走出大殿。他很好奇霍清流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就在宫墙一隅驻足观看。然而霍清流什么也没做,就呆呆的望着漫天雪花不知在想什么。
王宣就笑了,自嘲道:“我倒忘了,霍国应该是没有雪的。”
但紧跟着王宣就笑不出来了,那个人就在他的视线里慢慢的、慢慢的弯下腰,拳头按着心口的位置,仿佛非常痛苦,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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