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百戏表演的地方在一处酒楼一层,王宣引着他们一路上了二楼,顺着回廊观察一下,就在戏台对面寻了一个视野极好的位置安置了小王子和霍清流。
鼓声一响,小王子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霍清流这时终于得空,悄然离席。
“公孙这是要去哪里?”
王宣跟在霍清流身后,言语间暗含着警告。
“公孙是明白人,切莫做出不智之事。”
霍清流脚步一停,侧过身来,双眼平静无波,“王将军误会了。”
“什么?”
“我只是……听到了一个消息,想过去问问详情?”
王宣有些不明白,霍清流点点头,“也是,王将军乃是职责所在。不如这样,将军随我同去,不远,就在那边厢。”
所谓的那边厢,其实就是二楼东厢。东厢有数位客人三五一席,由帷幕分隔,各看各的,互不相干。王宣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消息,但理智告诉自己,自己必须跟上他。却又暗暗心惊,暗想自己一向警醒,难道自己这一路忽略了什么吗?
“到了。”霍清流轻声说。
王宣一看,那是东厢最靠边那一席。
“在下冒失,可否叨扰几位片刻?”
霍清流不请自入,里面那几位酒喝得正酣,看得起劲,突然闯进来陌生人,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看对面年轻男子正襟坐了下来。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感莫名其妙,被破坏了好心情当然也就没什么好话,粗声粗气道:“做什么?你是谁?”
王宣跟进来一见几个人语气不善,不由微微蹙眉。
“竖子,谁叫你进来的?”
霍清流对对方恶言恶语充耳未闻,用一贯淡淡的语气问:“刚才路过听几位提起霍国,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来如此!王宣暗道。
那几人一愣,耳杯在手里举着就不动了,仿佛也在回忆,暗想刚刚提起霍国了吗?其中一个脑子转的快,看霍清流一身华贵衣袍,知道这人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就捅了捅身旁伙伴,然后才说:“公子想打听霍国的消息?”
霍清流没有答话,但表情明显是。
那人酒醒了一半,就道:“其实也不算新消息,就是前些时候,楚国和赵国同时往霍国派出问责使。”
“派问责使?问责何事?”
“嘻嘻,正是。”另一个脑袋也清醒了一些,就凑过来说:“这事说起来挺有意思。”
王宣站在霍清流身后,当听说楚国赵国往霍国遣问责使,心里也是一动。
霍清流正襟危坐,显然是要听详情。那几人原本被打扰了喝酒看戏的兴致很不高兴,但是根据霍清流的衣饰判断这个人万万得罪不得,反正又不是什么机密,说给他又何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你一言他一嘴打开了话匣子。
“……还不是潞城君的事情。”
霍清流的双手搭在腹前,宽大的衣袖垂在双腿上,没人能看见他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王宣有些担忧地低下头,就看到他双肩微微抖动。
“潞城君的事确是蹊跷了些,不过咱小老百姓哪能窥得天机,不过是闲来听了一些传言罢了。霍国比邻楚国自古依附,楚王问责也不稀奇。不过咱可是听说楚王原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秦使入楚提了此事,秦楚本是姻亲,细论起来秦王与当今楚王还算兄弟呢,楚王当然不好驳了秦王。”
“咦,我可是听说秦王是为了霍国那位入侍的公孙才命秦使提此事啊!啧啧,想来那位公孙极是受宠了!”
霍清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极其复杂。
“……倒是赵国的问责耐人寻味了。”
“怎么说?”霍清流哑着嗓子问。
“赵国离霍国千里之遥,中间又隔着徐、郯、莒等国,问责一事赵国实在是挨不着。赵国商贾传言此事乃是赵国太子所提,霍国公孙昭平力主攻郯,郯又依附赵,想必此事激怒了赵国也说不定。”
不是这样的!
霍清流狠狠掐住手心。
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他,一定是!
第17章 心结难解
赢季返回后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刚刚新历一场春雨,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的泥土清新。宫墙角几株古旱莲枝头早已挂满花苞,一场雨后就着夜色静静绽放,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赢季特意命人剪下一枝,打算一会献宝。
他很想知道霍清流此刻在做些什么。搁在以往,霍清流或教赢奭读几行书写几个字,或找出王宣亲自削的木剑,手把手教那孩子简单剑式。他知道霍清流孤独,一个人孤独地留在秦国,举目无亲。一个男子入侍秦宫,注定他不能像普通女子那般安逸住进赐居的宫室,也不能随意走动结交相投的朋友,更不能随意下帖拜访他人,甚至连宫门都不能随意出入。自己即便没有禁锢他的自由,显然霍清流有所顾忌并不领情。
赢季暗暗叹口气,他们出宫之后的事情王宣已经一字不漏的禀告他了,没想到千算万算,那件事居然被几个别国商贾当做笑话说了出来,又不巧的被自己一心想隐瞒的人听了去。他自诩自己并非情圣,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做出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事。但是当初得到潞城君遇害的消息,看到那个人悲伤无法自已,他突然有种身为人君无法言喻的无奈。虽然别国都喜欢惧称秦国为强秦,但并不是所有事打出秦国招牌就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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