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季也看出来了,又问:“想什么呢,闷闷不乐的?”
霍清流挣开赢季手臂,在秦王疑惑的注视下调整好了姿势,低低伏下*身体。
赢季吃了一惊,伸手就扶,“好好的行什么大礼?快起来!”
“大王!”霍清流一动不动,还保持着大礼姿势,“大王的信重霍清流感激不尽,惟有以身赴死相报。”
赢季眯起眼睛,今天霍清流有些奇怪。挥退一旁伺候众人,赢季这才又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王即有问鼎之心,臣愿全力辅佐。”
“哦?”
赢季一点也不奇怪,天下人说秦国有问鼎之心的多了去了,这根本不是秘密。问题是好好的,霍清流今天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他不是应该操心如何为父报仇的事情吗?赢季可不认为是自己英明神武折服了眼前的男子,说起来这个人如今在秦宫的一切顺从不过都是那夜那场豪赌的结果。如果不是王宣等人把他拦了下来,今天这个人也许早就返回霍国,或者前往燕国去找那个人也说不定。
想到庆言,堂堂秦王不由恶念胆边生,能叫霍清流这般朝思暮念,早晚灭了燕国!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件事能左右他的心志,这是唯一的例外。这是深藏在赢季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决不肯承认堂堂秦王其实也会吃醋。
寡人一心要得到的,旁人染指不得。
“大王宏图大志,势必成就当年武王之业。臣顺应时势罢了,但求大王问鼎之日,准臣弃剑归隐。”
原来如此!赢季冷哼,“归隐?何人与你同赴世外?庆言吗?”
“大王恕罪!”
“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兰锜是古时候陈列武器的架子,马王堆汉墓有出土,不过需要复原,非常精美。张衡有言:“武库禁兵,尽在兰锜”一说。
第20章 风雨欲来
“公孙!”田必一见霍清流,扑过去抱住他大哭:“公孙你受苦了!”
“哭什么,我不是很好么。”
田必从他身下抓起一把枯草,哭问:“这也叫很好吗?”
这是一间破败的小屋,四壁透风,地上除了一堆枯草什么也没有。幸好有了这堆草,霍清流才不致晚上在冰凉的石板上过夜。那晚赢季发了火,然后他就被投到这里。
倒是应了他入秦的初心,霍清流没有为自己分辨什么,从此安然住了下来。
田必过来看他已是十多天后了。为他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可手用的东西,还有一床被褥。
其实他在这里每日除了送饭的人,根本无人问津。饿了就吃,渴了就去院里的小池子接水喝。院里的小池子布满苔痕,在池子一角有一条窄窄的石槽,有新鲜的水昼夜不停经过石槽引到池里。这十多天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尽管他知道这个小院看似无人看管,实则被严密监控着。但他已经习惯了,就如同初入秦宫时,那种无所遁形形同拘谨的生活。
这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就在这里了此残生,倒是不用想着报仇啊,想着那个人了。
大多时候,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田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霍清流心里不忍,就劝他:“别哭,要伤身的。”
田必抽抽搭搭,“公孙,小的没事,可是你瘦了。”
“哪有,这不是好好的。天色不早了,快回去。”霍清流又想了想,低声道:“你去找大殿谒者,让他再分派你别的事情做,往后别再来了。”
田必抹把眼泪,震惊地看向霍清流,霍清流点点头,把他推出门。
“他什么也没说。”
“是。”
赢季有些懊恼。那晚本不想发火,然而当那个名字被提起,就根本控制不住。为了能和他相处得轻松一些,自己努力忍着不去想那个名字,甚至尽量忽略那个人曾经在秦国的所作所为。但是一切的努力都在“弃剑归隐”四个字落地后土崩瓦解,赢季一直都知道,如果重新让霍清流选择一次,他一定会选择归隐,但绝不会是一个人独自离去。
王宣每日都会向他回报霍清流的情况,那个看似被遗弃的院落,如今正被秦宫精锐中的精锐把手着,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赢季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没有信心,仿佛稍微一放松,那个人就会凭空消失。然而霍清流并没有任何异样,好像非常安心的住了下来。一拳打在乱絮上,堵在心里不上不下,个中滋味也只有秦王自己品尝了。
有时候回忆起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赢季不禁感叹,那个带着与生俱来贵气的年轻人,永远散发着冷淡疏离气息的年轻人,那个以一敌九毫无惧色的年轻人……想他原本凌霜傲骨,就该睥睨四方的,此刻却被困在那个破败的小院,甚至连在秦宫唯一能享受到的锦衣玉食也失去了。换做他人,能否如此泰然?
命田必过去看看他,想着哪怕他只说想回来,自己一定会赦了他,甚至关于那晚的事情也不再提起。然而田必过去一整天,他没有为自己说一个字。
“清流!你叫寡人该如何对你是好!”
夜间赢季小声叫着那个名字,翻来覆去睡不着。
霍清流被贬这事一夜就传遍掖庭。六英宫两位夫人次日就造访了晋阳宫。
邢夫人临盆在即,根本无心关注别人,与两位夫人客套了几句就以身体不适为由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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