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流莞尔。不过心里倒是对王宣刮目相看。以王宣的身份,哪里置不下一处称心的宅子,何必蜗居那几间陋室?
接下来赢季又说:“无独有偶,还有一人和他相差无几。想来我大秦也找不出第三人了。”
霍清流非常好奇,这王宣已经够清奇的了,何人和他志趣相投?
“蒙允。”赢季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蒙衍的长子。真不知他二人是如何想的!”
事实证明,王宣的家果然太小,除了那几把宝剑真的没有什么宝贝。可是空着手前来道贺,霍清流也是头一回遇到。一时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不知该如何招待这位。
其实他不指望收到贺礼,而且对于自己来说那些东西并没有用。但他还是很想知道,王宣今日过来意欲何为,他可不认为王宣此来真是为道贺。
“今日是公孙生辰。”
先来一句废话。
“有劳将军记挂。”
“……”王宣突然词穷。
但是他们没有冷场太久。
出乎所有人意料,晋阳宫居然派掌使前来道贺,并带来邢夫人的贺礼。
包括顺道带给赢奭的玩物。
卫姜走后,王宣望着殿门久久未曾回神,霍清流提醒道:“将军坐了好一会,可要喝水?”然后静等下文。
王宣当然不渴,突然意识到自己把此来的目的给忘了,暗暗惭愧了一下。
“末将前来是有几句话想对公孙说。”
“哦?”霍清流微微一笑,王宣细看之下发现那笑容里并没有温度,准确来说那其实是一种带着淡淡冷冽加嘲讽的笑。不知为何,王宣只觉那笑容非常刺眼。
“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王宣不答,却突然伏下身去。
霍清流莫名其妙。
“想来公孙对吾王求亲之举心存介怀。”
霍清流险些被逗笑了。心说介怀吗?想我七尺男儿,一方诸侯公室,如今雌伏他国国君身下,难道我不该介怀?
然而王宣坐正了,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末将听闻公孙近来忧思过度,人也跟着清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霍清流皱了皱眉,非常怀疑王宣是不是今天脑子出了问题,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是末将的过错。”又是一句不着头脑的话。
霍清流几乎破功,忍不住问:“将军何错之有?”
“近来为了燕国死士末将很少前来拜见公孙,当然是末将的错。”
一听燕国死士,霍清流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为了妫辛?虽然他的慌乱只在眼底一闪即逝,却没有逃过王宣的眼睛。
“公孙不想听听有关燕国死士的事情吗?”
想,我当然想!霍清流几乎能预感到自己的心马上就要跳出腔,然而他必须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至少不能让王宣发现自己的紧张。
“好!”霍清流咬牙道:“我愿闻其详。”
而王宣却仿佛在说一件和任何人毫不相干的事情。
“各国皆有密探安插在诸多国家都城,秦国混进燕国死士也不稀奇。因着当年燕太子被救回国,秦国对燕国人的盘查尤为严格,一旦发现可疑即被处死。不过却有一个死士,盘桓了半年多,非但达成了他入秦的目的,还能全身而退,真是好运气。”
听到全身而退四字,霍清流只觉心通的一声又掉回胸腔。
“说来这好运也不是人人都有,无非他碰见了贵人。这贵人原也无法插手此事,却有仰慕那贵人的人暗中关照。说来还是运气好,末将好生羡慕。”
此刻霍清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王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刺扎进身体每一寸肌肤,刺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他最初虽不知妫辛是否平安,但他认为他和妫辛见面一事至少无人知晓。如今王宣虽不提名字,可口口声声所说的死士不正是妫辛吗?王宣即以知晓,那么秦王……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怕是那死士还不知他为何能顺利离开秦境。”
“什么?”霍清流本已掉回胸腔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王宣叹口气,一副无奈状,“这竖子跑得倒是不慢,害得末将着实花了些功夫才追上他,一直‘护送’他出了秦境。”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霍清流意料,刚刚还惊骇于他和妫辛见面一事没有逃脱秦王的眼睛,不想后面跟着更让他震惊的事。
“从燕国传回消息,那竖子已返回蓟城。”
霍清流一颗心彻底落地。
王宣似笑非笑,“公孙就不奇怪,那燕国死士所遇是何等贵人?”跟着他就看见霍清流双眉紧锁,手不自觉按向腰间。那是习武之人长期佩剑养成的习惯。
“你到底想说什么?”霍清流再也忍不住,低声喝问。
王宣长长出了口气,“不想说什么,今日就是来恭贺公孙生辰。如今贺礼送出,末将也该告退。”
他说走就走了。身影在大殿消失的一刹那,远远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大王这番心意,还望公孙切莫辜负了!”
第29章 一对冤家
“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不喜欢寡人的贺礼?”赢季搂着人问,见霍清流不答,就亲了一口,发现还没反应,眼珠一转,笑道:“也对,公孙眼高一般俗物难以入眼。莫非——等着寡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就见霍清流腾地红了脸,继而挣脱桎梏,躲到案几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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