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末将今日只为求一个真相而来。”
“……”霍清流便知即使过了这么久,那件事依然会被人问起。也对,上下牵连了数十人,难道不该知道一个真相吗?
短暂沉默后,霍清流深深吸了一口气。王宣看他一眼,竟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淡淡的悲伤。有那么一瞬间,王宣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就想莫非真的是他所为?但却不知道那一闪而过的悲哀对霍清流而言,并非是功败垂成的遗憾,其实是与自由擦肩而过的绝望。
“……不是我。”
“末将知道。”虽然有疑惑,但理智并未背离主人,王宣深知以霍清流的性情,他要想做点什么事情来,万不会以一个孩子的安危作为掩护。于是点点头,温言道:“末将只是想知道,可是那个人?”
“是。”
王宣一怔,托着红漆耳杯的手就此僵在。
“呵呵。”
很久之后王宣才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苦笑。他刚刚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满腔怒火,甚至用最快的速度打好了腹稿,准备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然而最终,所有的愤恨都被渐渐回归的冷静所代替。到底是棋差一招,怨不得人。
“折在他手里,不算冤枉!”
霍清流深施一礼。他知道,虽然今天王宣来讨要真相,但此事因当初秦王未追究,王宣亦不会将此时泄露出去。既然不能与你浪迹天涯,那便尽我所能保你性命无虞罢!
因为蒙允即将班师,无论如何秦王也该回到章台宫的位置主持。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要启程。嬴季的不舍主要表现在启程前一晚辗转一夜宠幸他的心上人,又在人家面前自甘堕落沦为一个爱唠叨的老宫女,寡人不在要记得保重身体,尽管那伤早已痊愈了,但天气多变还是按时召商隐前来查看,莫要落下病根才好。
又嘱咐奭儿那竖子太顽劣,清流可要替寡人好好管教,该罚便罚许你便宜行事。小王子非常克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就听他父王仍喋喋不休,很是不服气,心说我到底是不是父王的孩子嘛?还许便宜行事,幸好先生待我极好,不然不定哪天小命不保!然后就见亲爹大袖一挥,这是准备要走了,可是突然又停下脚步:“清流,要时常给寡人送信,切莫叫寡人挂念。”忽然又恶狠狠的,“若是叫寡人见不到信,仔细寡人的手段!”
霍清流就觉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也不知道冒汗了没有。
嬴奭:“……”父王啊,时候不早了,您快启程吧!
话痨秦王虽说走了,但话痨余威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散,导致嬴奭隔三差五就要问一问自己的先生,我可以做错什么事,先生会不会罚我?霍清流肯定回答没有,当然不可能罚他。久而久之,竟让嬴奭产生了“我其实根本就不是秦王子,我大概是先生的孩子”的奇怪想法。
嬴奭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霍清流并不清楚,他每天都在疲于应付咸阳派来的使者。如今秦王不用再命人送来空简牍,也会收到云阳送回来的回信,当然也不会只有安或者安好等一两个字。偶尔回忆起自己略施小惩的巨大收获,不禁暗暗懊恼,果然平日里太纵着他了,早知如此就该他刚到秦国就立下规矩,不好好服侍寡人就不给衣服,说不定现在早就被调*教成服服帖帖的可心人了。
可心人远在云阳,秦王大半夜睹物思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蒙允已经回来了,眼下国事繁忙没有机会给秦王开小差。身上那物件涨的硬邦邦的急需纾解,可是霍清流不在。有心把人叫回来吧,可又想起当初遣他离开咸阳的原因,秦王又把寂寞难耐之时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否了。如今他在云阳一切安好,何必再叫他踏进咸阳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嬴季觉得自己简直太体贴人了,只是自己如今这般为他着想,云阳那冤家知不知啊?
云阳的冤家知不知秦王的体贴不好说,但日子就在秦王的思念,与霍清流时刻准备安慰纠结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这个无聊问题的嬴奭中悄然流逝。
而他也迎来了自己而立之年的生辰。
不过这次秦王并没有巴巴跑来为他庆贺,并非霍清流不在身边恩宠渐薄,确实是他走不开。克齐之后的下一个对手亦是意义上的最后一个可称之为对手的国家,正是当年七国疆域最广、军事力量与秦不分伯仲的楚国,同样也是两代秦国国母的母家。
如今屠刀已经悬了起来,何时挥师南下,不仅是盘踞在章台宫一殿肱骨心头的疑问,同样也是考验秦王的一道难题。
“三日前大王前往华阳宫,亲自向华阳太后的灵位请罪,一整日都没有出门。”
霍清流得到消息已经是秦王返回章台宫三天以后了,仰头看向东南的天,暗暗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写文7年,有苦有乐,有风雨相伴的读者。感谢一路有你们!
第77章 未来精英
在云阳待得久了,霍清流非常享受这种不用面对随时准备对自己发情的秦王的日子。活了三十年,入秦前那些年他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哪怕他是霍侯的侄子顶着“王相也”寓言的出生,面临的仍是随时出现的刺客。入秦后不用忧心性命,但实际上也没有一天太平日子。
只有现在,他终于获得了短暂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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