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泽刚提起筷子,就说:“非凡,以你对伽蓝堂的了解,”他直视过来,“该招,还是该剿?”
他把招放在剿的前头,以贺非凡善于逢迎的小聪明,满应该顺着这个意思来,但他却凝重地说:“社长,伽蓝堂怕是招不了。”
“哦?”汤泽带着点儿笑意,挑了一口鱼肉。
“那个……”贺非凡想说“岑琢”,陡然记起汤泽说过,须弥山不许在江汉提起这个名字,“伽蓝堂的会长野心极大,不是一两座城就能笼络的,还有他身边的逐夜凉,那是个千人敌,出连云关以来拔城掠地,正是气焰盛的时候,这时招安……”
除非他们傻。
“既然这么厉害,”汤泽冷着脸,把青笋嚼得咔嚓响,“会取染社而代之?”
贺非凡一愣,“怎么可能,”他心里突突跳,染社夺的是狮子堂的权,汤泽时刻担心着有人也要夺他的权,“一只山里的野鸡,也想变凤凰?”
汤泽幽幽盯着他,笑了。
贺非凡却出了一头冷汗。
这时有干部进来,对汤泽耳语几句,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操,”贺非凡放松紧绷的背脊,夹起一块鸡肉,“吓死老子了,”肉他没吃,转身递给丁焕亮,哄小孩似的,“啊——”
丁焕亮发懵,无论是被喂,还是这种傻逼式的喂肉方法:“你他妈有病吧。”
“快点,”贺非凡朝他瞪眼睛,“一会儿他回来你就吃不成了。”
丁焕亮往门外看,俯下身,咬住贺非凡的筷子,鸡肉还烫,带着大自然的香气。
“好吃吗?”那家伙问。
好吃的不是鸡肉,是……丁焕亮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疯劲儿,把油润的嘴往贺非凡的脸上蹭,轻轻的一下。
这回换贺非凡懵了,除了懵,还有点儿臭不要脸的得瑟:“我去……”他露出一个很流氓的笑,“一块鸡肉就这么主动,再来一口。”
他给丁焕亮夹鱼,扭着脖子看他吃,吃完了,心痒地摸着他笔挺的西服料子:“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太合适,我他妈……”他摆口型,“硬了。”
丁焕亮冷冰冰地俯视他,很厌恶似的,手顺着后背抓上他的脖子,在稍长的发尾上撩了撩,突然一把揪住,把他的头往后拽,拽到满意的位置,凑上嘴唇。
天然食物的味道,在这个时代是千金难求的奢侈品,可再奢侈,也比不上彼此的唾液,加了致幻剂一样,让人想要燃烧。
丁焕亮不擅长接吻,总是舔一舔就想逃避,贺非凡却觉得他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不知所措的程度。
他们放开对方,意犹未尽地喘着,在染社总部,在汤泽的饭桌上,他们忘情地做这种下流事。
丁焕亮不大习惯地抿着嘴唇,整理头发和领口,贺非凡仰头看他,用一种说不好是淡定还是成熟的温柔,擦了擦他湿黏的嘴角。
汤泽从电话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新提拔的秘书和秘书辅佐,是那种会随时随地调情的关系。
这没什么不好,他走进餐厅,这种人往往没有太过头的野心。
让丁焕亮和贺非凡辗转反侧的所谓“野心”,在他看来,不过是乞丐对一碗热饭的觊觎。
那两人迅速分开,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冷若冰霜,汤泽慢慢坐下,看一眼贺非凡,点了点自己的左腮。
贺非凡先是不解,随即明白过来,是刚才丁焕亮蹭他那一下,有油。
他不太好意思,又有点大男人的不拘小节,明晃晃擦了一把。
汤泽由此判断,这个人不小家子气。
“言归正传,”汤泽拿起筷子,“刚才会议室里那几个人中,有伽蓝堂的卧底。”
太突然了,贺非凡和丁焕亮来不及反应,双双怔住。
“四个分社长中的一个,”汤泽吃鸡,就着白米饭,闲话家常的样子,“我要你们给我揪出来。”
贺非凡和丁焕亮讶异,首先,伽蓝堂那伙土豹子,怎么可能把卧底插到江汉来?其次,就算真有卧底,怎么会是分社长级别,活腻歪了?最后,甄别分社长级别的卧底,应该是心腹的事,为什么找上他们俩?
“可以肯定,”汤泽吃得津津有味,“伽蓝堂有狮子堂背景。”
丁焕亮惊诧,推了推贺非凡的肩膀,贺非凡立刻想起来:“社长,在大兰的时候,确实接到过沉阳的情报,伽蓝堂会长自称是牡丹狮子的御者。”
汤泽挑眉:“擒获牡丹狮子后,我亲自监督拆卸骨骼,分解成红外辐射发动机、光学目镜、左手刀、右手刀、量子炮、飞行器和装甲七个部分,分散到相距遥远的七个地方,骨架主体留在江汉。”
这个贺非凡知道,左手刀就在北府,可惜被伽蓝堂抢了。
“但拆解后没多久,”汤泽说,“骨架主体竟莫名从江汉失窃,现场痕迹显示,动手的是狮子堂残党,吞生刀马双城。”
这种不动声色于龙吻处取明珠的事,没有内应不可能办到。
“牡丹狮子想恢复战斗机能,第一个要找的是发动机,”汤泽接着说,“在鲜卑利亚。”
贺非凡瞠目,传说马双城就是逃去了鲜卑利亚。
“伽蓝堂现在走的这条路线也不是偶然,”汤泽盯住他的眼睛,“他们至少已经得到了北府的左狮牙和太涂的狮子吼,目标明确,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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