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夜凉不转身,他不想面对他,兴都,这将是一切重新开始的地方,也是他和岑琢走到尽头的地方。
“为什么那么轻率地答应招安?”岑琢问。
逐夜凉没回答,因为只要张口,就是谎言。
“在北府,你跟我说,要把伽蓝堂的旗帜插进连云关,要让所有人知道伽蓝堂的名字,怎么现在又同意招安了?”
“岑琢,”逐夜凉转过身,“你了解猛鬼城吗?”
岑琢怔住,摇了摇头。
“猛鬼城是兴都的心脏,只有把它拿下,才算是颠覆兴都,”逐夜凉话锋一转,“但是从外部,没有人拿得下猛鬼城。”
岑琢诧异:“你……也不行吗?”
逐夜凉耸肩:“猛鬼城有三道合金门,号称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天,一重天外是普通监区,通过一重天,进入二级监区,再过二重天,是重监区,在三重天以内才是管理区,西方分社和兴都堂的所在地。”
岑琢愕然,所谓的核心区居然在那种地方,由重刑犯环伺。
“猛鬼城里关着狮子堂时期的政府军败将,染社时期的狮子堂败将,还有各个时期的东方系、南方系大佬,每个囚室里都锁着一段传奇。”
岑琢胳膊上的汗毛竖起来。
“可这么多年,从没听说一个人从里头活着逃出来,”逐夜凉总结,“要过这三道门,难如登天。”
不就是三道门吗,岑琢提议:“用狮子吼反复轰呢,像打尧关那样?”
逐夜凉摇头:“据说每道合金门中间都有一层韧性材料,无论受到多大冲力,只会变形不会折断,所以从理论上讲,没有任何炮弹可以把它们击穿。”
“也就是说……”岑琢压低声音,“你同意招安,是假的?”
逐夜凉颔首:“我们的目的,是进入核心区。”
岑琢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高修问元贞:“喂,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儿?”
“嗯?”元贞看向他。
高修靠在床头,用一条独臂保养枪支:“自从来兴都,逐哥就怪怪的。”
元贞蹙眉:“怎么说?”
“在兰城,岑哥问他下一步去哪儿,他说没想好,”高修回忆,“朱俭来招安,刚一提兴都,他就同意了,痛快得不正常。”
“兴都……有什么特别吗?”
“不知道,”高修眯起眼睛,“我只是觉得,这一路我们似乎都在按他的计划行动,而且……”
元贞放下手里的活儿:“而且什么?”
“你没发现吗,每到一处,他都能拿到一件装备,”高修罗列,“大兰的目镜、北府的左狮牙、太涂的狮子吼、乌兰洽的右狮牙、兰城七芒星的飞行器,现在到了兴都……他又会得到什么?”
元贞不敢往下想,如果真像高修说的,伽蓝堂出关就成了逐夜凉操纵下的一个阴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被利用的棋子,命运难测。
西方分社晾了他们一周,七天后,朱俭再次来到俱乐部,带来关铁强的回复:“由分社长出面,可以,在核心区谈,也可以,但有一点小难度。”
岑琢和逐夜凉对视。
“伽蓝堂需要通过三道关卡,”朱俭好整以暇地瞧着他们,“猛鬼城有三重合金门,每通过一道关卡,开启一重闸门。”
岑琢明白了,分社长有架子,这是给他们的下马威。
“什么样的关卡?”逐夜凉问。
“小游戏而已,”朱俭说得云淡风轻,“已经布置好了,欢迎各位随时来挑战。”
他用了挑战这个词,岑琢想了想:“可以穿骨骼吗?”
“当然,”朱俭说,“如果有需要,西方分社可以提供必要的动力和弹药。”
“好,”岑琢同意,“我们准备好了就去。”
朱俭伸出手,热络地和他握了握:“岑会长,我有事先回江汉,我们分社长亲自在第三道闸门后等你。”
岑琢颔首。
伽蓝堂进入备战状态,这一周其实准备得差不多了,岑琢最后检查了一遍枪膛和弹夹,逐夜凉难得关注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去洗手间从头到脚冲了一通,湿淋淋出来。
岑琢觉得新鲜:“第一次见你冲水。”
逐夜凉擦骨架子的手顿了顿:“一直没顾上。”
岑琢觉得不是,又说不上是为什么:“总感觉……你像是在迎接什么。”
“没有,”逐夜凉骗他,“我能迎接什么?”
岑琢没再说话,一旁压碎了的床早换了新的,可那个残影还在,清清楚楚,逐夜凉封着他的嘴唇,说“飞鸟与鱼”。
“喂,”那家伙忽然说,“进了监区,不要离开我身边。”
“嗯。”岑琢应声。
逐夜凉又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先相信我。”
“嗯。”
他很少这么听话,逐夜凉不大习惯:“岑琢?”
“嗯?”
“你……”逐夜凉欲言又止。
“我什么?”
“我……”
岑琢受不了他:“叶子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一定会把你带出来的,”逐夜凉许诺,手在背后攥紧,“叮咚。”
这两个字他说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为了安抚岑琢,只有这一次,是安抚自己。
“叮咚。”岑琢轻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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