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逐夜凉却同意了,为了岑琢,他已没有底线。
青菩萨回过头,在谁也看不见的御者舱里,岑琢微微湿了眼睛。
逐夜凉就那样跪着,缓缓打开舱门。
“叶子!”白濡尔想阻止。
但没有用,舱门毫无保留地洞开,里面空空如也,汤泽瞪大了眼睛:“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有御者,丁焕亮、贺非凡、田绍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震惊了,纵横天下的牡丹狮子,居然是一堆靠CPU板运行的金属!
“你不放心的话,”逐夜凉异常平静,“可以把我全部肢解。”
汤泽不可理解,岑琢喜欢上的怎么会是……一具钢铁?
“只是,”逐夜凉把手伸进自己的“胸腔”,握住左侧的CPU,绝然一拔,连着错杂的电路拿出来,“把这个给岑琢,告诉他……”
青菩萨走到他面前。
太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悔意、爱、承诺,逐夜凉低语:“跟他说,叮咚。”
叮咚。他们俩的暗号。
青菩萨的御者舱突然从里面踹开,岑琢一只脚跨出来,踏到舱外,连接器还在头上,一双星子似的眼,从一具有六只手臂的天青色机械体上俯看着他。
第93章 你是一具机器┃一身艳丽的牡丹花,零落、破碎、伤痕累累。
逐夜凉如愿见到了岑琢, 在掰断他四条手臂、两次刺穿他的御者舱之后, 他愕然跪在他面前,目镜灯灼灼闪烁:“岑……琢?”
他小心翼翼地向他伸手:“你怎么……会成为御者?”
岑琢一个字也没回答, 逐夜凉清楚看见他微微打颤的下颌, 这个人太倔了, 倔得让人心疼。
谁也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相遇,逐夜凉看向自己伸出的右手, 就是用这只手, 他掰断了青菩萨的胳膊,让心爱的人疼痛难当:“我怎么能……”
岑琢冷眼看他, 看到他懊悔地攥起拳头, 这具钢铁的心、他的苦衷、他对自己的爱, 全都一清二楚,可就这样原谅他吗,能甘心吗?
逐夜凉扳住青菩萨的二级台,想碰一碰岑琢的脚尖:“你是汤泽的……弟弟?”
岑琢却倏地撤步, 同时缓缓关闭舱门, 青菩萨绝然转身, 向汤泽走去。
逐夜凉的手落空了,牵在体外的CPU亮着孤独的工作灯,染社的人拥上来,周遭一时混乱,他却无动于衷。
白濡尔被重新控制,投进了关押普通犯人的地下牢房, 汤泽似乎在嘲笑他,笑他没了牡丹狮子,连严密羁押的资格都没有。
而在染社安排给伽蓝堂的临时住处,元贞和高修起了冲突,兄弟俩拉扯着,谁也不肯示弱。
“你别去!”元贞挡着门。
高修推开他:“我们都放出来了,凭什么单把白濡尔抓回去?”
“那你找岑哥干什么?”
“他是汤泽的亲弟弟,他说话,汤泽不会不听!”
贾西贝看着他两个哥哥争执,无措地站在一旁,岑琢是汤泽的弟弟,谁也想不到,一直当做敌人的家伙,居然是最亲的人,一南一北,互相攻伐。
“高修你怎么回事,”元贞气极了,踹了高修一脚,“白濡尔和我们一样吗,他不是伽蓝堂,他是狮子堂的千钧!”
“我不管!”高修大吼。
“你不管?”元贞惊讶地看着他,“那个白濡尔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去求岑哥,一边是你,一边是亲哥哥,你让他怎么选!”
高修扭过头,没说话。
“而且……”元贞压着怒气,“逐夜凉就是为了白濡尔骗的岑哥,害他在猛鬼城受尽折磨,要是你,你愿意替他说话吗?”
可岑琢在能杀白濡尔报复的时候,却放了他一马,贾西贝抿着嘴巴走上去,拽了拽元贞,使个眼色让他先离开。
元贞攥了攥他的手,哼一声,擦着高修出去了。
高修紧接着踹上门,负气地梗着脖子。
“修哥,”贾西贝在他身后,细声细气地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高修转身看到他,圆嘟嘟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小姑娘似的神态,气消了一大半,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坐到床边。
贾西贝挨着他坐下,乖乖的,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高修不大敢看他,一看,心里的什么地方就不痛快。
“我等你跟我说呀,”贾西贝晃着两只脚,“原来不总是这样吗,你不高兴的时候来我屋,抽着烟跟我说话,可呛了。”
那是在沉阳,他们一个是核心干部,一个是拆装车间的小工,现在不一样了,贾西贝已经是兰城堂的堂主,是元贞怀里的明珠。
高修难过地偏过头,他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究竟是哪一步没走对。
“修哥,你怎么了?”贾西贝凑过去。
高修摇头。
“咱们仗也打完了,”贾西贝轻轻扯他的袖子:“你有心事,跟我说说好不好?”
高修苦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过来,那双清澈的眼睛近在咫尺,手从蓬蓬的软发上滑下去,托住他的下巴。
贾西贝有点愣,下意识往后缩。
“以前……我总是两手揉你的脸,”高修哑着嗓子,“揉得你直求饶……现在我只有一只手了。”
“修哥……”
高修的手掌蠢动,不是揉,而是抚摸,慢慢擦过那片温热的皮肤,贾西贝连忙抓住他的手,垂下眼睛:“修哥,我和元贞的事,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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