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盯着他窗子里的手:“我大哥是你们社长的亲弟弟, 你按一个试试。”
小弟立刻把手撤下来,为难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再给我通报一次,”高修压低声音,口气不善, “就说伽蓝堂高修, 想跟分社谈一谈他书房里的东西。”
谁都听得出来, 这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小弟不敢耽误,第二次接通楼里,这次,田绍师交代放行,高修笑了笑, 客气地敲了敲窗:“谢谢。”
跟着带路小弟进入别墅,他是故地重游,上次在这栋房子,他一口气杀了田绍师二十几个手下,有些尸体倒卧的位置还历历在目。
田绍师在小书房见他,坐在窗边的水仙花球前,细心擦拭手里的眼镜。
高修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快速把四周扫视一遍:“田分社,又见面了。”
田绍师冷笑,高修自己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我这屋有什么,说吧。”田绍师抬眼瞟他。
高修耸肩:“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必挑开,说多了,以后不好合作。”
田绍师戴上眼镜,透过水晶镜片凝视他:“合作?”
高修直起身:“如果我报告了汤泽,只要搜一搜你那些地图板……你这个牡丹狮子的卧底就坐实了。”
田绍师笑笑,反问他:“如果我是卧底,牡丹狮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青菩萨就是岑琢,还掰断了它六条手臂?”
对,偷袭前一晚,他和逐夜凉有充足的时间交流,高修话锋一转:“至少你想推翻汤泽,没错吧?”
田绍师没表态。
“我们也想。”高修说。
田绍师意外,镜片倏地一闪:“亲兄弟要窝里斗?”
“抱歉,我没说清,”高修摊手,“我不是伽蓝堂。”
田绍师疑惑地偏过头,高修说:“是狮子堂。”
田绍师一时错愕。
“我是代表狮子堂千钧白濡尔,来和东方分社谈合作的。”
田绍师怔了怔:“白濡尔自己都在牢里关着呢,谈合作狂了点吧,再说……”他微微一笑,“你们有什么筹码?”
高修吐出四个字:“牡丹狮子。”
田绍师哈哈大笑:“牡丹狮子已经废了,再说那家伙对岑琢死心塌地,白濡尔在他那儿有多少影响力,我看很成问题。”
“分社,我们不能只看硬币的一面,”高修说,“牡丹狮子是对岑琢死心塌地,可岑琢对他也不是无动于衷,所谓牵一发而动全局,牡丹狮子是关键,他能影响岑琢,进而影响汤泽,从而影响整个染社。”
田绍师不得不承认,那个逐夜凉确实不能小觑。
“白濡尔和牡丹狮子相识二十几年,这种羁绊,想甩也甩不开。”
田绍师沉默,半晌,他从窗前起身:“你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他走到高修面前,“但我要投名状。”
高修站起来:“要谁的命?”
“随你便,”田绍师双手插兜,“我只是看看你的实力。”
高修想了想:“好,天黑之前,我把投名状给你。”
“这么快?”田绍师没想到。
高修急着救人:“你把白濡尔给我弄出来,合作就算达成。”
白濡尔可不好捞,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田绍师点了头。
高修离开江北,回到染社总部,在大楼周围转悠,远远的,莲花座那边晃过一抹猩红色的身影,他停下望了望,一回头,手边是一辆纯白色的超合金铀动力车。
逐夜凉在岑琢门前徘徊,踌躇了很久,才按下门铃。
门开了,岑琢站在那儿,头发湿淋淋的,胸前是红红绿绿的小乌龟和小花猫。
“你来干什么。”他垂下眼睛,故作冷淡。
“屋里有孩子?”逐夜凉盯着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痕,是他造成的。
岑琢以为他看的是涂鸦,稍掩了掩:“我哥那俩小祖宗在。”
他要关门,逐夜凉抢上一步:“岑琢!”
岑琢的表情不自然,面对这个人,他自然不了,反复关门关不上,他干脆踹一脚门,转身回屋。
逐夜凉跟着进来,把门在背后关上:“那天我听见你说的了,在2号楼的训练场。”
岑琢陡然停步,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牡丹狮子和拘鬼牌单挑那天,在训练场,他对戴冲说:我和逐夜凉,我们分不开。
徒然张了张嘴,他想否认,但否认不了。楼上传来小孩子的嬉闹,还有哗啦啦的水声,逐夜凉轻声说:“我上去帮你带。”
没等岑琢答应,他擦过他,擅自上了二楼,拐过楼梯角,看见一个硕大的充气水池,满地是踩烂的画笔,还有浸湿的纸片和扯出了棉絮的布偶。
沉稳如他,也不免顿住脚步。
岑琢随后上来,老妈子似的去捡那些碎纸和玩具:“小祖宗,我开门前还没有这些呢!”
汤泽的一对儿女,男孩叫小金,女孩叫小玉,追着他泼水玩。
岑琢受尽摧残、有气无力、万念俱灰地说:“你俩在我哥面前乖得像天使,一到我这儿,犄角尾巴全出来了!”
小金小玉咯咯笑,逐夜凉摇头:“岑琢,这种水池是放室外的。”
“啊?”岑琢回头看他,这时一桶水过来,哗啦一下,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这俩孩子让你带的,”逐夜凉苦笑,“要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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