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西贝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元贞救出来,要是让修哥知道他把元贞弄丢了,说不定就不理他了。
他越想越怕,一分钟也呆不住:“我这就去!”
“你不睡觉人家还得睡呢,”阿来钻进被窝,翻个身背对他,“等天亮吧,他们又跑不了。”
贾西贝再一次被他说服,心急如焚地坐在床上,觉得自己甚至不如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么枯坐了一宿,天蒙蒙亮,他也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吃了口东西,给金水掖好被子,向阿来说的地方走去。
那条路真的很黑,而且长,即使荒废了多年,空气里也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朝南走了五六分钟,看见光了,是缓步台的顶灯,墙上喷着一个大大的莲花徽章,从这里,他蹑手蹑脚走下楼梯。
远远的,能听见带着回音的说笑声,循声过去,是一间老办公室,名牌上打着朝阳组三个字。
他敲门进屋,里头是一伙混混,黄头发的小柳哥没在,在屋子另一边,他赫然看见元贞,裸着上身被吊在墙上,胸口一片血淋淋的鞭痕。
他狠狠地一抖,僵住了。
“你谁呀,”混混们凶神恶煞地问,“谁让你进来的?”
“我……”贾西贝后退一步,指着元贞,“我是他……”
“哦!”混混们放下手里的纸牌,朝他围过来,“海子和张辉不是说嘛,有个娘娘腔,就是你啊!”
元贞睁开凝着血块的睫毛,在一抹绯红中看见贾西贝,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你来干什么!”
贾西贝推着混混,委屈巴巴地说:“贞哥,我、我来救你!”
“哎哟口气不小!”混混们觉得他好玩,学着他软绵绵的说话声,“帅哥,我来救你!哈哈哈!”
贾西贝的脸红了,扭捏着低下头:“大哥,是我们错了,我给你们道歉,”他深深地一鞠躬,“你们放了我哥吧!”
“你说放就放?他把我们两个兄弟都打到治疗间去了!”他们捏着贾西贝的脸蛋,“你得拿出点儿诚意来吧?”
贾西贝躲他们,颤巍巍地说:“大哥,你们要什么,我想办法……”
混混们哄地笑了,交换一个眼色,不怀好意地扯扯他的领口:“我看你娇滴滴的,到底是男是女,穿这么多也瞧不出来啊!”
贾西贝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愣愣杵在那儿。
元贞拽着手腕上的铁链,从两臂到胸口的肌肉绷起来:“贾西贝,你给我滚!”
“男朋友着急了!”混混们恶劣地取笑,催促贾西贝,“你脱了,让我们看看你是公是母,就放了他。”
这太侮辱人了,虽然在伽蓝堂也被瞧不起,虽然元贞就是欺负他最狠的那个,但这趟是来执行任务的,贾西贝不能后退,必须坚持。
“真的……脱了,就放他?”他轻声问。
“贾西贝!”元贞怒吼。
“骗你是孙子,”那伙人信誓旦旦,“哥儿几个没见过娘娘腔,今天想开开眼,绝对不难为你们哥俩!”
元贞把铁链拽得嘎吱响,贾西贝回头看他,大眼睛水汪汪的,然后咬牙把扣子解开,把衣服脱了。
“哇,真白啊!”混混们发出惊呼,看西洋景儿似地品头论足,“海子他俩傻逼,玩儿什么残废妞啊,这个……”
他确实很白,又白又细,身条像最好的女人,在这间乱糟糟的屋子里,新雪一样闪光。
元贞闭上眼睛。
“裤子裤子!脱裤子!”混混们吹着口哨,不知羞耻地起哄。
贾西贝把裤子脱了,瑟缩着,伛偻成一团。
正在这时,门从外推开,小柳哥叼着牙签走进来,贾西贝小鸡似地叫了一声,光着屁股蹲下去。
“干嘛呢,”小柳哥盯着脚下那一团肉,“都他妈干嘛呢!”
混混们不敢出声,挺害怕地看着他,他抬起脚,拿鞋尖挑着贾西贝的下巴:“在这儿玩什么小姑娘……”
是个男孩,脸涨得像熟透了的桃子,再加上那些眼泪,水淋淋的。
“大哥,”贾西贝揪着他的裤脚,“他们说我脱了,就放我哥走……”
小柳哥转身看向元贞,一个御者,而且战斗力不弱,短暂思考了一下,他向混混们招手:“来来,给解下来。”
“谢、谢谢大哥!”贾西贝抹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衣服,慌忙背过身去穿。
小柳哥就那么盯着他。
穿好了,贾西贝过来扶元贞,被小柳哥拦住:“你叫什么名字?”
“贾……西贝。”
“是御者?”
贾西贝摇头:“没穿过骨骼。”
小柳哥放开他,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很多,花了大价钱做接入手术,但社团不要,没有成为御者的机会。
贾西贝去搀元贞,元贞却把他搡开,自己走出办公室。
狭长的走廊,贾西贝领他从原路返回,走到没有灯的那一段,元贞突然按捺不住,揪住他大喊:“你有没有尊严!”
贾西贝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唰地淌下来:“我……我是想救你……”
“我用不着你像个妓女似的,脱光了救我!”
“妓女”两个字让贾西贝怔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们就是拿你当妓女!”元贞牵着满身的伤口咆哮,“他们用什么眼神看你你不知道吗,他们叫你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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