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全是机械垃圾,有报废的骨骼零件,有车船上拆下来的钢铁骨架,还有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破铜烂铁。
“这批货也就是个C级啊,”岑琢敲吕九所的装甲,“88号的老大傻逼了?”
“人家比你聪明多了。”
“……”
“这车货咱们要吗?”
“当我伽蓝堂是捡破烂的啊,”岑琢撇嘴,“挑挑看,没用的给自由军送回去。”
吕九所偏着脑袋,动了动巨大的手指:“有点冷吧?”
岑琢认真地说:“应该给金刚手加个自热系统,做上暖气功能。”
这时车下喊了一嗓子:“妈的别让他跑了!”
吕九所抱着岑琢探出头,只见高修纵身把一个人扑倒在地,从怀里拔出枪,瞄着对方血迹斑斑的脸。
司机被黑洞洞的枪管指着鼻子,吓坏了,他只不过是在黑暗中转了下眼珠,就被这个姓高的小子发现了。
吕九所托着岑琢跳下车,高修用枪口点着司机太阳穴上结疤的神经接入口:“是个做过御者的。”
“88号?”吕九所居高临下问,“自由军?”
“自由军!”司机马上坦白身份,“我就是个开车的,半路被88号劫了,杀了我们四个人、两具骨骼!”
高修有一头扎起来的长发,还有一双狡黠的笑眼,对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来说,有种不合年纪的尖酸:“就你们那俩破组装货,也好意思叫骨骼?”
吕九所抬手,不让他造次,沉阳的三家社团中,只有自由军有独立组装骨骼的能力,这也是他们长期四处收集机械垃圾的原因。
高修问:“为什么劫你们,知道吗?”
司机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好像……是找东西。”
岑琢的眉头拧起来,用镶钻的机械手指着背后那车破铜烂铁。
“对,”司机忙不迭点头,“而且我听见他们说,‘找到了’。”
找到了?岑琢和吕九所对视一眼,在一起太多年,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这车货不能还给自由军了。
岑琢转身走向他豪华的黑色轿车,吕九所习惯性地遮住他的身侧,回头瞥了眼高修,高修随即会意,空旷的二号公路上砰地一响,是子弹出膛的声音。
吕九所开道,岑琢的轿车紧随其后,之后是高修驾驶的K-3重卡,一行人调转车头,朝西南方向的丙字沉阳市急速驶去。
第2章 吞生刀┃你这身牡丹,太危险。
丙字沉阳市,君河南岸的伽蓝堂总部。
远远的能看见高高低低的藏蓝色高山云雾旗,总部大门外,由左胸佩戴堂徽的高级干部引导,两排御者后备役小弟毕恭毕敬地迎接老大和家头回归本堂。
家头,武装社团的二把手,大哥不在时主持社团内外一切事务,也是下任大哥的继任人选,可在伽蓝堂,即使大哥在社团,操心劳力的也是吕九所。
“元贞,给你两个小时,我要知道这车货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是,九哥。”左胸戴堂徽的年轻人走上来,和高修差不多年纪,皮肤很白,眼神很狠,短头发干净利落。
把金刚手停靠在指定位置,吕九所掀开御者舱门,从两米多高直接跳下来,小弟们立刻围上去,簇拥着,要送他回房间休息。
他却摇摇头,转过身,朝岑琢的会长楼走去。
岑琢喜欢铺张,玻璃灯、大理石、手工挂毯,他和吕九所都是战后出生的,他们这代人想象中的旧世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奢侈舒适。
岑琢门外,高修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狗,负手站立,看见吕九所,扬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吕九所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拧开房门,走进去。
沙沙的水声,岑琢在淋浴,吕九所踩着柔软的地毯,在酒柜旁站定,朝浴室望过去。
透明的玻璃墙,一具热腾腾的肉体,颀长、新鲜、紧绷,岑琢余光瞥见吕九所,不着痕迹地背过身,露出一背怒放的牡丹纹身。
吕九所吞一口唾沫:“用不用我帮你洗头?”
“不用,”岑琢的语气很平常,举起左边的机械手,“妈的镶了钻之后,洗澡刮头发!”
吕九所轻轻地笑,仍盯着他看:“当时还说要镶满钻。”
“操,”岑琢关掉花洒,边往腰上围浴巾边从朦胧的水汽中走出来,光着脚,“满钻看着不是气派嘛。”
头发湿淋淋的,眼睛也湿,还有嘴唇,吕九所没说话。
“不去睡会儿?”岑琢站在他面前,一双眸子漆黑,“一会儿88号和自由军肯定过来打嘴仗。”
他胸前也有牡丹花,从两侧锁骨到乳头外缘,花蕊爬满肋骨,吕九所轻轻的,用指尖碰了碰花瓣:“你这身牡丹,太危险。”
岑琢没躲他的手,兄弟十来年,他对吕九所偶尔的小举动很纵容:“纹都纹了,还是能唬唬人的。”
“要是让染社知道……”
“啧,”岑琢不以为然,“染社的势力再大,也是在连云关以内,我们在沉阳这个小地方冒充一下他的老对头,他管不着。”
染社,五年前从全国性武装社团狮子堂手中夺权,不到两年时间,暴力扫平连云关以内上万个堂口,活捉会长白濡尔,击杀高级干部数十名,将号称“天下第一骨骼”的牡丹狮子拆成碎片散到全国各处,是当今武装社团无人能敌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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