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西贝对着指头想了想,扭扭捏捏的:“我喜欢贞哥和修哥。”
张小易的脸又黑了几分:“我是说东西,比如骨骼、珠宝、猫狗之类的。”
“啊?”这些贾西贝不懂,“我……就喜欢贞哥和修哥,他们不嫌弃我,还对我好。”
我也不嫌弃你,我也对你好,你能喜欢我吗?这种话,张小易当然问不出口。
“你呢,”贾西贝呼扇着睫毛,问他,“你喜欢什么?”
张小易怔忡,好多年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喜欢什么:“我……喜欢……”想起小时候,爸妈还在,会摁着他的手脚挠他的痒痒,会在他过生日的时候放最美的烟花,“烟花吧。”
“烟花?”贾西贝没听说过,“是什么?”
“看的,用火点着,砰一声炸上天,好大的火花。”
贾西贝往后躲:“那是炸弹。”
“不是,”张小易追着他,“闪亮亮的,在天上,你看见肯定喜欢!”
贾西贝缩在被子里,摇头:“不喜欢……”
张小易压在他身上,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喜欢……”
“小易,”贾西贝打断他,“我们跑吧,去找大家。”
张小易控制不住火气:“你为什么总是大家大家的,他们给你什么了,没让你享福,还带你来冒险,他们有什么好!”
“好,”贾西贝笃定地说,“他们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张小易憋着气不说话。
“小易,你知道吗,沉阳是个特别小特别冷的城市,老百姓没有电,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人,”贾西贝的眼睛湿了,“岑哥统一了沉阳后,没有拿那些电去养骨骼,而是给大家架了电线,这样今年冬天就不会死人了。”
张小易根本不信,没有哪个社团会关心普通人的死活。
“我小时候妈妈中了流弹,爸爸做工把我养大,为了攒钱给我打接入口,他是活活累死的,”贾西贝抽噎,“我那么努力,就是想做一个好御者,保护别人,让每一个孩子的父母都活着,让所有人都可以有亲人疼爱。”
这说的仿佛就是自己,张小易捏住拳头。
“他们都说我是娘娘腔,说我穿不了骨骼,”贾西贝抹一把眼泪,“可我做到了,我是自己努力做到的,以后我会更努力,再也不让孩子们被毒打、流离失所,不让他们的器官被活生生摘掉!”
张小易的心都要碎了,自从认识了这个人,他冰冻已久的感情仿佛一下子喷薄而出,要把他兜头淹没:“别哭,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小易,我不想要苹果和糖,”贾西贝拉着他的手,“我想要大家!”
这时,卧室门推开一条缝,一名穿西装的干部站在门外,张小易知道有事,翻身下床:“好,我去找带我们来的人,你等着。”
“我和你一起去,”贾西贝要下地,张小易连忙阻止,“别,万一像你说的是坏人呢,我先探探口风。”
他走了,门从外面关上,贾西贝起床刷了牙,把房间都看遍了,张小易也没回来,他有点担心,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到处是穿西装的小弟,但胸口没有社团标志,他怕生地从他们身边擦过,没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
“喂,别拦他。”
“为什么?”
“啧,是堂主的那个……”
“不是吧,堂主才多大。”
“昨晚领回来的,就睡大雅堂,你看他走那两步,小腰扭的……”
贾西贝走出别墅,面前是春天的山林,有鸟、有虫、有早开的野花,路边停着一排轿车,没有所属标记,他不知道张小易在哪儿,也不敢乱走,正要回去,一只松鼠跑到面前,爪子抓着一个闪亮的东西,是堂徽,盛放的十瓣莲花。
贾西贝呆住,松鼠不是鸟,不可能从远处衔来这个,这徽章一定是附近的,他一转头,看到身后的峤山别墅。
染社?也许……就是太涂堂。
他们被骗了,张小易说不定正在受刑,或许更糟……贾西贝慌了,拔腿就跑,跑下山坡,他陡然停住,不对呀,张小易就是太涂人,如果这里是染社,他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搞错了,徽章是别处的?或者……
贾西贝打了个寒颤,或者,张小易就是染社的人。
他腿一软蹲下来,努力回想昨晚失去意识前的细节,张小易拉着他,贞哥在对面,接着有爆炸,然后呢?贾西贝紧紧揪着胸口,贞哥掏枪了,他为什么掏枪?只能是因为张小易,他有问题。
“贾西贝!”远远的,张小易从正堂那边回来,“你腿怎么了!”
贾西贝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蹬着土往后蹭。
张小易察觉到不对,向他跑,突然之间,一具骨骼从天而降,振起砂土,横在他面前,量子炮筒猩红刀,没有装甲,是逐夜凉。
他背上,是抱着特种枪的岑琢。
“岑哥!”贾西贝大喜过望。
随后,红咒语、黑骰子、转生火接二连三落在峤山脚下,从几个方向收网,把张小易围在中间。
张小易有大将风度,不慌,也不怒:“刚接到报告,郊外没找到伽蓝堂的尸体和骨骼残骸,你们就到了。”
“早知道你是卧底,”岑琢从逐夜凉背上跳下来,“怎么可能等着让你烧,谢谢啊,带我们来你的大本营,”他一览周围的景色,笑道,“如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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