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暮色哭丧着脸,“还能出来吗?”
“能!”周偈彻底无语,翻身下了马,将马交给值守的宿卫,自己大步向宫内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见暮色不动,又走回来拉起暮色道,“走吧,没事的。”
“真没事?”暮色还是不安,一点点的往里蹭。
“没事,快走!”
“殿下!那我得跟你交个实底。”暮色凑近周偈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么多宿卫,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都能对付了。我们可说好了,一会儿万一打起来,我殿后,殿下寻机会先跑,千万不要管我。”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能不管你吗?”周偈见暮色还要张口,立刻又弹了他的额头一下,嗔道,“你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殿下怎么那么肯定?”
“要是有事,寒衣节那天父皇当场就得把我收押了,还用等到回宫?”
“好像……有点道理。”
“走吧。”周偈胸有成竹的说,“我自有分寸。”
暮色闻言没再继续纠结,乖乖跟在周偈身后向紫微宫走去,远远就看到门口站着武兴帝的半妖常随绝宸。
“绝宸见过恂王。”绝宸向着周偈躬身行礼,着重强调道,“陛下只宣召恂王一人。”
周偈明白绝宸的意思,向他点点头,又给了暮色一个“稍安勿躁安静等我回来”的眼色后,迈步进了紫微宫。
正如周偈所料,紫微宫里一个侍人都没有,连长乐都在周偈走进去后退了出来,还顺手关上了门。但出乎周偈意料的是,石章之竟然在。
周偈心内计较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规规矩矩向着武兴帝行礼,恭谨开口:“不知父皇深夜宣召有何旨意?”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武兴帝挥手免了周偈的礼,道,“今日请御神进宫研读经法,想起寒衣节那日你那灵剑突然暴起,甚为凶险,不知你是否牵连受伤?”
“谢父皇关怀。”周偈难得的向着武兴帝笑了一下,“偈儿并未受伤。”
“那可有受惊?”不知是不是周偈稀少的乖巧笑容让武兴帝受宠若惊,武兴帝竟用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和周偈商量,“若有惊扰不安,就跟御神回界灵殿读几日经稳稳神,你看可好?”
“回去后倒是连着两晚都没有睡好。”周偈似乎对武兴帝的提议有些心动,其实心里一直在揣测武兴帝的言外之意,“今日经父皇一说,偈儿也觉得怕不是受了那日的影响。”周偈向着武兴帝敛身一拜,“若父皇准许偈儿去界灵殿读经安魂就再好不过了。”
“准,明日你就去界灵殿住上几日吧。”
“是,谢父皇。”
“哎。”武兴帝不知为何长叹一声,说了一个颇为奇怪的话题,“你本是重阳出生,乃为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日子,可偏偏从小就魂魄不稳,动不动就会受惊,也真是难为你了。”
周偈听出了话里不寻常的地方,挑着字眼应对:“偈儿是重阳夜出生的,那时日已落,许是阳气已散尽了。”
“如此说来,也有几分道理。”武兴帝竟轻轻笑了笑,原本的威压登时少了几分,神色更为和缓,“你出生之时带着吉兆,吾为此大赦天下。这么多年,这个吉兆一直佑我周幽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可谁知却未能护佑你。”
“偈儿身为周氏子孙,惟愿周幽朝国祚稳固。”周偈看向武兴帝,“偈儿只要有父皇的护佑就足够了。”
“难得你今日讲话这么乖巧。”武兴帝看着周偈,意味深长的说,“可吾也未能护你安稳啊。”周偈猜不准武兴帝的言外之意,没有接话,依然装出一张无害的脸,略有些直楞的回望着武兴帝。武兴帝轻咳一声,接着说,“吾十分纳罕,魂魄不稳究竟有何异状啊?”
周偈终于等来深夜宣召的主题,在心内轻笑几分,面上却是一副认真思索的神色,略沉吟一番,才道:“也说不上来具体如何,就是总觉得十分不安,若有厉害的时候,还会伴着高热。”
“有何不安?”
“有种魂不守舍的不安。”周偈眼见着武兴帝和石章之快速对了一下眼色,又补了一句,“还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什么样的梦?”武兴帝果然十分在意。
“总梦见一次次的往神见之森跑,似乎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周偈似乎有些犹豫,但仍忍不住问了出来,“父皇,这会不会是上天昭示,偈儿也许应该去做个灵师?”
“胡闹!”武兴帝一下子就怒了,“我朝严禁皇室之人成为灵师,你难道不知吗?”
“偈儿当然知道。”周偈并未被吓到,仍坚持道,“可这天启昭示也不能违背吧?”
“你又来了。”武兴帝颇有些无语,“你怎么这么信梦?”
“梦境太过真实,不得不信。”
武兴帝冷哼一声,不屑的问:“如何真实?”
“总是反复听到殷殷呼唤。”周偈故意看了一眼石章之,一字一顿的说,“似乎来自转生湖。”此言一出,武兴帝和石章之都在瞬间露出一个震惊的神色。周偈故作不见,继续说,“似乎有人受了莫大的苦楚,正在可怜兮兮的祈求救赎,偈儿在梦中多次想问清缘由,却总是得不到答案。御神。”周偈看向石章之,却发觉石章之没有回应,于是提高声音又叫了一次,“石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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