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女公子原来就是王妃?”周偈故作奇道,“本王那日原是为奉川翁主讨要的绢帕,未想到竟与王妃结缘,真是奇妙啊,哈哈。”
“殿下是为了这个原由?”沈氏听着周偈假得过分的笑声,原本的娇羞已经僵了一半,声音也没了刚才的柔情,“那殿下可知,如此直白的讨要绢帕,会令女子多想?”
“那是本王思虑不周,唐突了。”周偈向着沈氏微敛一礼,陪笑着说,“本王回去就命人多买几条绢帕,向王妃赔罪。”
“不必了。”沈氏维持着面上的端庄,冷冷的说道,“你我已是夫妻,无需如此赘礼。”
满园绚丽都变成了碍眼的俗陋,回府的马车里,气氛尴尬得让周偈想跳车。好不容易挨到府,一进门又看见那个傻了吧唧的半妖常随正畏畏缩缩的躲在廊柱后面探头探脑,真是没一件让人顺心的事!看来这皇宫以后还是得少去,去了就没好事!
暮色从慎王府回来就一直在脑子里反复揣摩着锐儿的话,揣摩了好几天也没揣摩出个所以然。这天又自己一个人边转圈边揣摩的时候,正好赶上周偈回府。周偈一道目光刺过来,惊得暮色寒毛都立起来了,想着大概是自己过了这么久都没去跟周偈认错,周偈怕是已经忍无可忍了吧。
“今天一定要找个机会跟殿下认错。”暮色脑子里想着这个念头,人却一直在书房外踌躇,踌躇来踌躇去就踌躇到了半夜,见周偈还不回屋睡觉,暮色心里的踌躇变成了奇怪,悄悄推开门钻进去,竟对上两道森冷的眼刀。
周偈倚在榻上,正捧着一卷书就着塌边的立烛随意翻看,听见响声抬起头,就看见暮色正鬼头鬼脑的溜进来。
“你来干什么?”周偈冷冰冰的问。
“我……”暮色想着既是认错就要先伏低,乖乖的走到榻前跪好,老实的回答,“来跟殿下认错。”
暮色的回答让周偈有些意外,但稍一想,似乎隐约又猜到几分,当下隐去面上的神色,依旧冷言问道:“错在哪?”
“错在……”暮色把想了好几天的话说了出来,“那天失手推了殿下。”
“再有呢?”
“直呼殿下的表字。”
“嗯,还有吗?”
“妄议殿下的容貌。”
“没了?”
“额……”暮色踌躇了,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想着锐儿说的那句“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深吸一口气,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躲开了。”
烛火“啪”的爆了一个烛花,周偈听到了自己心里墙塌的声音,忙不迭的又垒起一半,看着暮色虽难为情但却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表情,周偈站起身,走到暮色面前,席地而坐。
暮色眼中是明显的惊诧,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周偈抓住了手臂。
“怎么还躲?”周偈的语气里失望明显大过愤怒。
“不躲。”暮色忙跪坐好,向着周偈表忠心般的猛摇了摇头,“绝对不躲。”
“你怎么知道的?”周偈突然问。
暮色显然没有明白周偈所指,冲着周偈使劲眨巴着丹凤眼,问:“知道什么?”
“知道躲开了是错的。”
“锐儿告诉我的。”暮色实话实说。
周偈松开了手,语气里只剩失望:“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半妖常随要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不管主人的命令是什么。他还说,主人要什么都得给。”
“那我要什么了?”
暮色不知如何表述更为贴切,想想锐儿说过的“两个人亲亲抱抱的睡觉就是侍寝”,暮色试探着向周偈伸出了手,见周偈没有喝止,方大着胆子抱住周偈,在周偈耳边轻声问:“殿下是想要暮色侍寝吗?”
周偈心里刚砌好的墙又塌了,可这一次是被一个叫锐儿的红毛鬼踹塌的,让周偈不爽到极点。
“放肆!”周偈没有动,语气一点都不严厉的喝止了一声。
暮色放开周偈,不解的问:“殿下不想要暮色这样吗?”未等周偈答话,暮色好似突然想到答案,委屈的问,“殿下是嫌弃暮色吗?”
“嫌弃你什么?”这次轮到周偈不解。
“嫌弃暮色是个男人。”暮色的委屈中夹杂着无奈,嘀咕道,“我就知道不行,锐儿还说没事。”
周偈无话可接,暮色不知又想到什么,看看周偈的神色,又低头自己合计一番,又看看周偈的神色,终忍不住说:“殿下,锐儿说公卿世家里有很多人是好男风的。”话到嘴边暮色到底是犹豫了一下,却依然不死心的问,“殿下是吗?”
“本王明天就要去找周俍把这个锐儿要来!本王要天天折磨他!弄死他!”周偈心里将锐儿千刀万剐了几百遍,才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回答:“本!王!是!”
暮色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伸手又将周偈抱住,可周偈的心里却恨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烟,用力推开暮色站起身。暮色莫名其妙,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周偈的愤怒,问:“殿下为什么又生气了?”
“问你!”周偈怒道。
“我……”暮色垂下丹凤眼,咬着唇使劲的思考,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只得老实的说,“不知道。”
“不知道?”周偈冷笑一声,“你刚才不是什么都挺懂的吗?现在又说不知道了?”
“刚才的都是锐儿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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