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儿也回以温柔一笑,低声问:“翁主现在骑上马了,接下来想怎样啊?”
“当然是快快跑啊!”惜缘抓住缰绳,做好一个冲刺的准备,笑着说,“一路飞奔!”
锐儿被她的样子逗笑,一边答应着“好”一边扬起马鞭策马而去。身后的马车里,柳芽笑着大叫:“翁主等等柳芽啊!”
金秋时节,满目赤金,顺着官道行来,两侧渐高的山坡上红枫银杏团簇层叠,更有落叶几多,层铺山路,马蹄疾驰而过,卷起一路的枯蝶翻飞。
“锐儿你看!”惜缘指着远处一大片的层林尽染,问,“那是什么地方?”
“是界灵殿。”根本无需确认,只凭身体里不可磨灭的羁绊痕迹锐儿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神见之森吗?”惜缘好奇的问。
“是。”锐儿拉住马停在山路上,远远望着神见之森繁茂却有致的密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莫名有些疼。
“好漂亮啊。”惜缘由衷的赞道,问锐儿,“可以去吗?”
“不可以。”锐儿的拒绝没有任何犹豫,“皇室之人无旨不得随意进入界灵殿。”
“哦。”惜缘虽没再坚持,但是脸上却写满了失望。
“界灵殿是周幽朝最神圣的禁地。”锐儿微微收紧拢着惜缘的手臂,轻声说道,“翁主千万不可逾越,记住了吗?”
“记住了。”惜缘听话的点点头,又问,“锐儿以前就是住在界灵殿的?”
“是,我就住在神见之森里面的千落庄。”锐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所有的半妖未转生前都住在那。”
“那你们可以到神见之森去吗?”
“可以。”
“神见之森里面都有什么?”惜缘好奇的问,“好不好玩吗?”
“说不上来好不好玩,住得久了也就没意思了。”锐儿斟酌一下,对惜缘说,“神见之森里阵法密布,还有守阵的凶禽猛兽,擅闯是很危险的。”
“这么厉害啊!”惜缘惊讶道,“那,有没有不是那么危险的?比如说小鸟、兔子、猫啦?”
“有啊。”锐儿忍不住被她逗笑,“不过神见之森里的活物和别处不同,都是有灵性的。”
“那是什么样的?”
“比如说雀鹰,神见之森的雀鹰能传灵犀。”
“传灵犀是什么?”
“就是……”锐儿想了想说,“两个会灵术的人可以用雀鹰传话。”
“就是我把想对你说的话告诉雀鹰,雀鹰就能告诉你?”
“是。”
“好神奇!”惜缘满脸的艳羡,“好想有一只啊。”
无端风起,撩拨起惜缘散落下来的发丝,轻轻拂过眉梢嘴角的浅笑,锐儿的心毫无征兆的就疼了起来。周遭的秋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神见之森的桃红柳绿,鸟语莺啼。一个谦谦少年抬手给了锐儿一拳,笑嗔道:“你是本王的一等常随,一同在界灵殿行过束发之礼,怎么张嘴闭嘴老把自己往禽兽里归类,难不成本王也是禽兽?下次再敢如此说,本王就剪了你的舌头。”
锐儿望着那并不存在的少年,心不知是在滴泪还是在滴血,不由自主的拢紧了怀里的惜缘。
“锐儿?”惜缘发现了锐儿脸上哀苦的神色,轻轻抚着锐儿的脸,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锐儿换上温柔浅笑,“想起了奕王。”
“父王?”任何关于周佶的只言片语,惜缘都觉得格外亲近,“想起了什么?”
“当年殿下在神见之森第一次见到雀鹰后……”提起周佶,锐儿的语气就柔得一塌糊涂,“非要让我给他养一只。”
“真的?”惜缘满脸惊奇,“那你养了吗?”
“养了。”
“然后呢?”惜缘迫不及待的问,“现在还在不在?”
“不在了。”锐儿的语气一下子就低落下去,“死掉了。”
“哎……”惜缘也跟着情绪低落,还夹杂着失望,惆怅了一会儿,才又问,“那父王当年养雀鹰是做什么用的?”未等锐儿回答,惜缘抢着说,“是和锐儿传话吗?”
“不是。”锐儿笑了起来,虽不知惜缘是否能懂,但锐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当年殿下在边疆戍卫,心里记挂着一位在帝都的女子,就用雀鹰来传相思。”
“啊?!”惜缘显然是听懂了,脸上写满了惊奇和兴奋,但一会儿却又悄悄变成羞涩,悄声问,“这位女子是母妃吗?”
锐儿忍住心里排山倒海的巨浪,第一次对惜缘撒了谎:“是。”
“真的?”惜缘痴痴笑了起来,由衷的羡道,“真好啊。”
锐儿看着惜缘眉梢眼角溢满的春色,突然惊觉,怀里的女孩再不是那个躲在他身后哭着说“锐儿我怕”的稚童了,她是周幽朝的奉川翁主,她将年及金钗,再过几年,更是会……
锐儿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从未想过,终有一天,她会身不由己的离他而去,到那时,他又该如何守好周佶这惟余世间的最后牵挂?
“翁主不必羡慕。”锐儿看着神见之森的遮天密林,柔声说道,“将来也会有人记挂着翁主,想办法和翁主传相思的。”
白羽恒捧着一摞食盒走在回千落庄的小路上,心情十分高兴。没想到石御神竟如此大方,自己只不过想讨要一盒宫食,石御神竟然一下子给了四盒,这下可得美死那些小崽子们了。白羽恒只顾想着小崽子们见到宫食的兴奋样,完全没留神小路上竟站了个人,一个不注意撞进来人怀里,手里的食盒眼瞅着就要落地,却被来人伸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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