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相貌凶狠,可却是个疼娘子的,还给买糖葫芦呢。”
“那小娘子瞧着文文静静,竟报复心这么强,还会告状。”
“我还没见过话本里说的女扮男装呢,唉,她怎么不转过来?看不见脸啊。”
“别说了,没见她相公脾气不好吗?小心给你也扔出去。”
食客们自以为声音很低,可其实全被两个耳聪目明的天神听了去,吃东西时一直被人议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苍恕默默加快了喝粥的速度,可到底先前手腕伤得狠了还没恢复,怎么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苍星垂还是嫌他太慢——要知道,出去买糖葫芦之前他已经吃完两碗面了。
“我喂你,拿着这个。”苍星垂说,把糖葫芦递给他。
“哦。”苍恕伸手去接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却没能拿得过来。
“东西我给你买来了,你答应了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下次睡觉你睡在上面。”
苍星垂这才满意地松手任他拿走了糖葫芦,接过粥碗和勺子。
本来两人是不想再坐在这里任人议论,才这样加快速度的,哪知道这一喂更不得了了。
“嚯!那刀疤脸看着是个粗人,竟然给他娘子喂粥啊。”
“那小娘子穿着男装,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两个男人,看着怪别扭的……”
“以后我也要嫁一个会给我喂粥的如意郎君。”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如此……”
“别念叨了,说不定人家娘子是怀孕了呢,相公多照顾些是应该的。”
苍恕:“……”
他有点吃不下去了,好在也只剩最后几口,两人抓紧一个喂一个吃,很快离开了这个所有食客都被醉汉带跑偏了的小酒楼。
“还好走得快。”苍恕心有余悸地说,“再坐一会儿,孩子都该出世了。”
说到孩子……苍星垂看了一眼苍恕手上的糖葫芦,道:“山谷里的糖葫芦树不知道熟了没有。”
他不想主动提起那只蠢头蠢脑的小仓鼠来,搞得自己仿佛多么担心它似的,只说糖葫芦树的事,他知道,只要他提了那两棵树,苍恕一定会联想到小仓鼠,并且操心地提一堆有的没的。
果然,苍恕道:“但愿熟了,这样小灰能多些吃的。你提醒我了,我们是不是该找张舆图来,好看看那个山谷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一天时间够不够飞去山谷看看。”
人间是除了神界之外最幅员辽阔的一界,他虽无数次总览人间全貌,也不可能记得每一处具体地貌在什么地方,更不要提苍星垂了,沧海桑田,他已经有万年没有关注过人间,他记得是大海的地方很可能都变成高山了。
若是全盛时期,就算不用瞬移,一天时间也够他们飞越好几个凡间大国了,可如今他们受限于凡人的原身,不能长距离瞬移不说,速度也大大下降。依照苍恕离开神庭时的认知,大夏国疆土辽阔,若是不巧,很可能飞不到地方就要天黑了。
先前那个木笼尚且能带着走,现在这大牢搬也搬不走,他们被困在了京城附近。
“嗯,那就进城拿一张舆图好了。”苍星垂说。
舆图这种东西,是珍贵且极其重要的国家情报,一般只由皇家保存在军事要处,可是苍星垂却轻描淡写地说去“拿”一张,苍恕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两人就这样商定了。
“快点吃,吃完进城。”苍星垂催促道,
苍恕为难地看了看剩下的两颗糖葫芦:“吃不下了。”
“你也太弱了,就喝了一碗粥而已。”苍星垂道,“就算是我也知道凡人吃这些算少的。”
“是这个太子不能吃,不是我。”苍恕说完,忽然豁然开朗,醍醐灌顶道,“对呀,我可以变回自己再吃嘛!这样就不会撑了。”
他刚要捏诀,苍星垂把他剩了两颗的糖葫芦抢走了。
“神身是不会觉得撑,你再把那弱不禁风的凡人之身给吃出毛病来,晚上又要给我脱后腿。”
“也是啊。”苍恕恹恹地说,渴望地看着苍星垂把剩下的糖葫芦吃完了。
·
进了京城,两人变回神身,略施小术遮掩容貌,正想找个人打听打听军营在哪里,可是进展不佳,主要是因为人间的京城好玩的太多了。
正是迎春时节,返乡过年的小商小贩们又全都回来了,街边各类商家鳞次栉比,街面上的摊子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苍恕诞生至今,为数不多几次亲身前往下界都是去力挽狂澜的,眼见的都是满目疮痍、生灵涂炭,还没有感受过这样鲜活的烟火气,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头,这个永远高坐在冷冷清清的第二重天神座上的天神被完全吸引住了。
苍恕着迷地和一帮五六岁的小孩一起看了好一会儿一个捏糖人的老师傅,对苍星垂说:“我想要一只仓鼠。”
这种时候,其实只要苍星垂提一句正事,苍恕便会立即惭愧地止住想要玩乐的念头,端正心思重新回到正轨,偏偏苍星垂绝口不提,非常爽快地付了钱,对那老师傅说:“要一只仓鼠。”
“这,这是金子?”那老师傅吓得没敢接,“公子可是拿错了?”
苍星垂道:“没拿错,我们不想等,你给我们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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