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苍恕闷闷地说。
苍星垂何其了解他,就从这一个音里听出来不高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话音未落,领头的军马已至,苍星垂捞过苍恕的腰身,提气纵身一跃,往军营方向而去。
底下的士兵全傻了眼,一个大胆的问领头将领:“将军,这……这是轻功?”
那将领也面无人色道:“想不到废太子的护卫统领轻功竟如此出神入化……天耳卫出发去温泉行宫了吗?”
“昨日已经启程了。”
“好。此事要待陛下回来定夺……”
他还没说完,忽然周围一片惊呼,那将领还没反应过来,被从天而降的一个人单手钳住了脖子,摔下马来。
“原来你就是这个军营的将领,早说啊。”去而复返的苍星垂道,丝毫不在意围成一圈对他刀剑相向的士兵,“大夏国的舆图你们有吧?给我一张。”
被他另一只手揽在怀里的废太子拍了拍他的手臂道:“轻点掐,凡……嗯,他这么脆弱,掐死就不好了。”
苍恕见那将领被钳住脖子,脸色都紫了,出于怜悯之心才这么说了一句,没想到那将领瞪大了眼睛,怒道:“先太子不必讥讽我!你们有了奇遇,武功大涨,此番来不就是找个由头杀我么?”
苍恕友善地说:“不是,我们想要借一下舆图。”
“借来何用?”
“看看。”
“哈!”将领冷笑一声,根本不信,“舆图太子府邸便有,先太子又何必舍近求远?太子府邸被查封了,可什么都没搜出来,您的那个老管事是三朝老人,轻易动不得,问也问不出来,想来您的要紧东西都还好好地存在什么地方,这您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原来是这样。”苍恕恍然大悟,对苍星垂道,“那我们可以去找太子府邸的老管事啊,他一定什么都知道。”
苍星垂看向将领:“你不肯交出舆图?”
“交?你痴心妄想!今日我横竖都是死,将士们,给我……”
“那算了,我们去太子府邸拿。”苍星垂说,随手把他扔到地上。
在军营露过脸,想必很快皇帝便能收到急报,目的也算达成了,苍星垂揽紧了苍恕,再次一跃而起,转眼就消失不见了,留下了一地面面相觑,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将士。
·
昔日繁荣的太子府邸现在门可罗雀,连着府外几条街都是一派荒败景象。
苍星垂和苍恕准备先来这里碰碰运气,寻找国师或者牢笼的线索。
这几天到处听了一些传言,又进宫寻找过一趟皇帝,他们已经大致知道,登基的新皇是废太子的同岁庶弟,因得到了“转世天神”的相助,他在夺嫡之中击败了太子一党。太子未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却保住了他两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一个排行第四的,很有贤能,太子在出事前就力保他封亲王,由霍庚辰和太子的其他死士们护送着去了封地。按照宫人们私下闲谈的猜测,现在得了太子死讯,那位亲王多半是已经反了。
还有一个便是排行第十一的,也是先皇最小的皇子。先皇与先皇后老来得子,实属意外,钦天监先前吹过好些年的“陛下命中当有十子,寓意十全十美”一下子成了笑话,好在此子出生时正巧撞上天之异象消散,也不算没有说头。
苍恕和苍星垂见过那十一皇子一面,知道他是由韩将军并一位女子假扮夫妻护送逃走了。
这位太子知道翻盘无望,将死士和亲信将领都留给了两个弟弟,遣散府邸,自己只留了老管家,可是最后却被自己的赶回京城的护卫统领亲手杀死在狱中。
苍恕和苍星垂本以为那位老管事应当已经搬去别处居住了,没想到穿过满是枯叶的庭院,深入一重又一重的宫殿之后,却听到了一串的咳嗽声。
两人对视一眼,往声音所在处走去。
他们来到一处下人的居所,推门而入,里间一个老迈的声音虚弱道:“什么人擅闯太子府邸?”
苍恕和苍星垂走进里间,床上躺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看上去已经不能起身了,见到两人走进来时,他浑浊无光的双眼却骤然迸出狂喜的光:“殿下!您还活着!”
苍恕一顿,有些不自在:“我……”
“对。”苍星垂截断苍恕的话道,又在神识中传音给苍恕,“我们还要问他很多事,先演着。”
“霍统领把您救出来了,是吗?”老人强撑着试图半坐起来,苍恕上前扶了他一把,他紧紧抓住苍恕的手,老泪纵横道,“他们都说太子已去了。”
“我……”苍恕说不出骗人的话,可望着这行将就木的老者,又不忍心说出真相,只好岔开话题,“您怎么还住在这里,没有出去看病?”
“我是太子府的管事,落叶归根时,自然要在这太子府中。”老管事看向苍星垂,又说,“我以为霍统领已经殉情而去,真没想到……竟还有重逢的一天。”
苍星垂平静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了,惊愕地问:“殉……什么?”
“咳咳……”老管事又咳嗽起来,他看上去病入膏肓了,似乎很快就要离去,但脸上却有笑意,“我都知道了,统领不必惊慌,咳咳……太子入狱前,什么都跟我说了。唉,太子啊……”
他叹着,拉住苍星垂的手,让他覆在苍恕的手上:“你走前,说自己要先行一步,此生负了霍统领,若有来生,绝不负他……我是个大半身子入土的人了,说不准明日就走了,再不能为太子尽心,霍统领,太子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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