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带回来?”
“神使说他由带着。”
闻人凛忽然想起那对兄弟叫嚣过“混沌之力专克神力”,以为苍恕在忧心苍星垂的安全,补充道:“神使不必担忧,既然那位并非天神,混沌之力于他并无特殊效力。”
苍恕一愣,重复道:“并非天神?”
“是,打斗时那对兄弟便很奇怪,为何对他不起克制作用。他们没想到他是魔,不是神。”闻人凛看着苍恕,终于意识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奇怪道:“他告诉我,他伪装成神使只是为方便行动……他说你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对,我知道。”苍恕喃喃地说。
这世间并没有魔。
各界都有所谓“魔”的传说,这个字多半用来形容些大恶之人,有时候凡人修仙走了邪道,那些正派人士为以示区分,也管邪道叫“魔修”,但即使如此,那些所谓的“魔修”也照样可以飞升仙界,本质上,他们都是一样的,受同等的天道待遇。
苍星垂叛族,天道也从未降下任何惩罚,甚至他所在的魔界同样受法则庇护。
天道法则从不分善恶,从不管对错,只于冥冥之中维持平衡和秩序,至高无上。神界分裂,两方对抗,于天地平衡并非坏事,于是并未有任何天罚降下。
当时为了与理法严苛僵化的神庭划清界限,苍星垂亲自为他们这些出走反抗者定下了“魔”的族称,但就仿佛被称“魔修”的修士其实也是修仙者一样,自称“魔”的这个种族自然也是神族。
这些隐秘,即便是仙主也是不会知道的,苍星垂说自己是魔,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不是神了,可是苍恕却越想越心惊。
为什么那对双生兄弟会觉得不起克制作用?是因为苍星垂太强,实力碾压他们,因此他们感受不到克制优势吗?就好像他对战珠联阁阁主时,虽比平日耗费多些,可也不可能落了下风。
苍恕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想到了在混沌之中遇袭时,苍星垂曾与那持鞭者对战,哪怕身处混沌,也丝毫未落下风。
是因为那个人也太弱了吗?
还有,苍星垂一直助自己压制炼化混沌之气,有他帮忙的时候,似乎确实好受很多,但他一直觉得那是两人出力总比一人强的缘故……
从前并未起疑过的事情忽然之间纷纷涌上了心头,苍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闻人佑也从下方仙宫中飞了出来,今日有个别心怀叵测者主要就是来抓他以便要挟仙主的,可是现在闻人凛镇在这里,众人都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贸然离去,怕枪打出头鸟,被盛怒的仙主一剑斩了。
“苍生呢?”闻人佑飞到他父亲身边,急切地问。
“神使正带着他。”闻人凛看向儿子,面色不愉道,“他伤得很重,即便朱颜碧有神效,神使还是很生气。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闻人佑心中大石落下:“救到了就好。他还好吗?恢复了吗?”
“我走时他还没醒。”闻人凛道,手中正习惯性地抚着雪白小猫,忽然低头疑惑道:“你怎么好像又变小了一点?”
喻绵刚才好生告了一通状,把这些日子调查出来仙界与混沌势力有所勾结的事都说了,把今日被围攻的来龙去脉也说了,但是隐去了自己喝下秘药强行出战的一段,闻言心虚地“喵呜”了起来,使劲蹭了蹭闻人凛的手,企图依靠卖萌蒙混过去。
冷面的仙主果然被幼年状态的伴侣分散了注意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小爪子,一时有些想不起其他事了。
“因为前几日孙长老带着珠联阁阁主来刺探,叔叔去帮我们挡着,爹发现以后,喝下秘药强行变了人形也出去了。”闻人佑无情地揭穿道,“回来以后就这样了,本来都恢复到能口吐人言了的。”
闻人凛捏猫爪的手顿住了,把小猫举到和自己一样高,面无表情地问:“是吗?”
喻绵垂头丧气地说:“喵呜。”
“你叔叔是谁?”闻人凛又问儿子。
闻人佑看向苍恕道:“神使叔叔啊。”
闻人凛静了一瞬,似乎不能把苍恕和“叔叔”这种称呼联系起来,但他只是把猫塞进闻人佑怀里,对苍恕道:“多谢神使出手相助,这里由我处理。”
·
闻人凛留在外面与今日参与围攻的人清算,苍恕回了偏殿,闻人佑抱着使劲挠他的猫回了仙宫主殿。
喻绵将仙宫结界打开了,命令仙宫中的侍卫鱼贯而出给仙主撑场面。先前喻绵为避嫌。也为避免扩大失态,并未大张旗鼓地命他们外出迎敌,如今闻人凛回来了,自然用得毫无顾忌。
苍恕一个人待在殿中,从窗户正巧能看到院中那棵糖葫芦树。
因为种下时被他灌了点神力,仙界灵气又充足,树苗长得飞快,几天时间已经郁郁葱葱,只待结果了。
可现在他却不太期待这树结果了。
那些他悄悄珍藏、追忆的时光,真如表面那样美好吗?
怎么就不美好了呢?苍恕反驳自己道,你们本就对立,而他遵守休战协议约定,这几十年来并未害过你。
就算是苍星垂去见了什么人,那也本就是他的自由,就算魔界真有什么别的打算,也是魔界内部的事,自己无权干涉,毕竟他们早就分家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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