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十分可爱了。
此念一起,律九渊的神色都不由地温柔了几分,快步上前说道:“路副堂……”
还没碰到衣角,那人便飞身掠进原先的结界之内。律九渊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结界本设在东院之外。东院是孟家的祠堂所在,本是竹林阴翳,檀香久伴,可如今——
竹木倾倒,祠堂不见。唯余一个深坑。
而早他而至的路迟林,正跪在深坑旁边,双目无神,像是陷入梦魇之中。
第七章
“在下岑明,幸识。”
是谁。
“沈不悔。我与岑明兄倒是十分有缘,居然能一起被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疼。
眉间是针扎一样的疼。
但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禁锢了一般,无法借以缓解半点的疼痛。
路迟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像是离了身体,仅剩下一缕游魂一般,无所依靠。
先前他进入东院之时,触眼狼藉,残枝遍地。孟府的祠堂早就坍塌,地面都显出一个深坑。而在那深坑之中,还躺着一面碎了的镜子。
也就是那面镜子。路迟林当时走进细看,冷不防地被一道银光闪了眼,随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眉间,像是镜子的碎片。
倒是奇怪,平白无故地,那碎片又如何会自行飞起?
待他再次睁眼之时,看到的便是如今的景象。
是一个山谷,许是白日,周遭还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树木被白雾挡在后面,透出隐隐的一点绿色。林中无鸟声也无虫鸣,寂静得很。
路迟林猜想自己是因着面镜子的缘故误入了某处意识。可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与这片山谷有关的记忆。
那,这又是谁的记忆?
路迟林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见那位名唤沈不悔的人说道:“此处诡异得很,不如你我二人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岑明一笑,道:“也好。”
这位临雪堂初代堂主盛名一时,可这么一见,却好像与普通修士并无不同。说话是温吞的模样,样貌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路迟林向来不是会在意这些的性子,他只是淡淡一扫,便挪了视线。
沈不悔与岑明二人并肩走入树林之中,路迟林的视角也随着他们的动作开始转移。他看见岑明摘下一个野果递到沈不悔的面前,看见沈不悔猎下一只野兔,看见二人夜里生火谈天,白日并肩而行。
这处似乎是一个试境,除了他们还有旁的什么修士,但都看不清面目。
他们一路上遇到过不少的大小妖物,两人竟不似初识般地配合默契,一一破解。
沈不悔的身上带着一股他熟悉的感觉,可路迟林却不知是从何处有过的这般感觉。
岑明已经身死百年,临雪堂的堂主都换了几任,他也从未听过沈不悔的名号。那么他究竟为何会看到这段记忆?那面镜子又是什么来头?
路迟林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内冲撞,仿佛下一刻就要弃体而逃。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印象停留在沈不悔的那张脸上。
“在下忽有要事,只能陪岑明兄到这了。若是来日有缘,定与岑明兄把酒言欢。”
眉间又开始隐隐刺痛,路迟林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把,再次被困进躯壳之中。
他在一片岑寂之中沉沉浮浮,嘈杂的人声仿佛就在耳畔,又仿佛隔着好远。
恍惚间,他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珠,惹得睫毛都颤上几分。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醒了?”
律……
律什么?
路迟林将上下眼皮撕扯开来,方一睁开便又被入眼的光线刺得半眯上眼睛。他舔了舔半干的唇,侧了头看向站在榻边的人。
孟平川。他在心里念叨了几遍这位小少爷的名字,撑着床坐了起来。
律九渊盯着他的动作,开口说道:“你昏迷了一个时辰,可有不适?”
路迟林摇了摇头。
“虽然我家的祠堂是毁了,但你也没必要行这么大的赔罪礼。”说的是路迟林在深坑旁跪下的举动。
“我没有。”路迟林顿了顿,转而开口问,“镜子……”
“嗯?我费劲辛苦把路副堂背回来又好生照料的,路副堂醒来不先感谢我,怎么还先问起了那面破铜烂铁?”
“……”
律九渊见他一副对不上来的无奈模样,不由弯了眼,继续说道:“镜子碎了。原本应该是件法器,主人应该还是一位大能……只可惜上面的灵力残存不多了。”
路迟林闻言不做言语。
他站起身走到桌案边,毫不顾及律九渊的存在。他执起笔在宣纸上落下几个字:
寿宴当日,东院现魔。
他素来不是多话之人,就连传回去的书信都是这般的简洁。
待墨干后,路迟林捏了一个诀,又用火将纸烧了。如此,不出半柱香的功夫,百里之外的楼云深就能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律九渊走到他身侧,看着他做好一切后才开口询问。
路迟林撩起眼皮看他,似乎并不想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
路迟林迈步欲走,听到话后转身与律九渊对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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