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九渊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他现在还不明白路迟林的真正来意的话,他就当真是个傻子了。
律九渊在他的体内缴械投降,抬了手想将他拉**来好好教训一顿,却不想路迟林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他双眼泛红地俯**,揽住了他。
“我心悦你,是真的。”
随后,便像一只滑不溜手的鱼,从他身上翻了下去。
离开的时候,还朝他的身上注了一道灵力。
律九渊抓不住他。他的身体渐渐无力,眼皮也开始沉重。他张了张嘴想要喊路迟林的名字,可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只得看着路迟林穿上衣服,一步一步地向他远去。
第七十一章
海水漫过了他的全身,浸没了他的口鼻,剥夺了他的大半感官。周遭是一片黑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一块巨石给牢牢压下,他调转不了周身的半点灵力,挣动不能。
他在脑海中把路迟林的名字咬了千遍万遍,强迫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神智,不至于坠入昏暗。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片“海”里的寒气丝丝入骨,若他不是一片神魂,恐怕唇上早就结了一层的霜,皮肉都要颤抖得停不下来。
沉浮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但总归不是他身上的铁链。
律九渊一次又一次地聚力,感受着那点与沉璧的微弱联系,尝试着召动他的佩剑,却次次无果。
律九渊忆起路迟林最后的那个目光,觉着自己若是再迟一些,恐怕就要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烦意乱。
无法接受,也不允许。
路迟林怎么敢这般欺骗于他,又怎么能这般地把他困在这里,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沉川?
他以为自己便会毫无波动地承了他的恩情吗?他以为自己会感激涕零吗?
他的记忆落在路迟林的那声“心悦你”上,想着他当时的那番神情。
为何,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他怎么能这般的无情啊……
空荡荡的灵脉中硬是被他扯出了一线灵丝,如蜉蝣一般地飘过他的周身。手脚上的铁链开始发热,被灵丝走过的地方却似万根尖利的银针合了伙般地齐齐扎入。
疼。他几乎已经形容不出这般的疼痛,比先前在囚龙阵中的还要过分。 但却远不及路迟林带给他的那点心乱如麻。
灵丝渐渐向外拓去,石洞之中又起的一股狂风,深深插入地下的幡旗都要被卷起了去,铃铛发了狂似的摇晃起来,泠泠的声音愈来愈块。
灵脉不堪重负地叫嚣抗议,律九渊却恍若未闻。
入魔也好,道消也罢,也好过看着路迟林一人独往!
即将冲破束缚的那一刻,他却感受到了一阵暖流涌入他的身体,奇异地驱赶了那点冷意,压下了他躁动不安的灵力。
“我原是没有想过,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后人。”说话的人带着三分笑意,仿若一时东风拂过,所到之处,灼灼桃花齐齐开放。
律九渊闷闷地“哼”了一声,这本是他神识中的一念想法,却教他恍然惊觉自己居然能发出声音来。
一双手附上了他的额,扫去了他的碎发。
所有感官在这一瞬间都清明了起来!
律九渊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山洞里泄进了一点光亮,刺得他不由地偏过了头。
在短暂的适应之后,他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律山棠。
“下午好。”律山棠歪了头,对他笑了一下。
“你……”律九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算眼前之人不是幻境下的一抹残影,可他的曾祖父早就飞升上界,又怎么会到此这般轻易地助他突破路迟林的束缚?
也太玄乎了。
“我猜你应是在想我是谁吧?”律山棠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缓缓说道,“按辈分,我是你……嗯……”
他瞟着别方思索了半刻,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就是没有搞清楚他与石床上这位狼狈青年的辈分。
“算了,反正我是你祖宗。”
“是曾祖父。”
他二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律九渊觉得有些好笑,被迫地重新认识了一番自己的这位“祖宗”。
律山棠尴尬地挠了挠头,又道:“我先前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所幸我在落霞山里留了一念魂识,虽然没什么用吧……好像还是有一点的。我总算是胜了岑大哥这一回。”
他这话说的没有半分神君的自觉,反倒还像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少年一般。
律九渊敏锐地从他的话里抓到了几个重要之处,开口问他:“我现在是在与律仙君交谈吗?”
“也算是吧。”律山棠说道。
“想来你留了那点神魂也不仅是为了与我这后人谈天说旧。还请前辈将这四条铁索都解了去。”
律山棠摇了摇头:“铁索还是得你自己解的,我只负责将你从那块地方拉回来。”
律九渊无言。他认命地闭上眼,开始牵动着自己体内逐渐恢复的灵力,召唤着不知所踪的沉璧。
律山棠坐直了身:“你可知我为何要留下一念魂识?”
律九渊心道,无非就是不放心被封住的沉川等等理由,不听也罢。
律山棠对他的不理睬视若无睹,一手撑着石台,目光悠悠地看着洞口的方向:“岑大哥当年身死之后,连残躯都没有留下。你也知道,别说是修士,就算是凡人死后,也不能消失得如此干净,总得有一点他存在过的证明……我找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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