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九渊正惆怅着要不要编一个徒弟的身份忽悠过去,远处的林间就传来了一阵山石爆裂之声。飘来的风中隐隐还带着携着血腥味的魔气。那魔气并非与沉川身上的那些出自同源,沉川的魔气虽精纯浓烈,但也仅会给人巨石般的威压,而这些由四面八方登临而来的魔气,则更多的是让人感之作呕。
恐怕是八方魔修,四方魔物察觉到了魔主破阵而出,都蠢蠢欲动地想来分一杯羹。
这次试境,只怕是要提前结束了。
“还是等出去了再同迟林解释罢。”律九渊顺理成章地说道。
路迟林眺望着山石崩裂的方向,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默认了。
律九渊掏出先前贪狼长老分发的木牌,这木牌参与的修士人手一个,若是中途想要退出,掰断了木牌自可传送出岛。可现下木牌上本就微弱的灵力更是几近衰败,想来是受了魔物影响,估摸着此时就是捏碎了都不会有半分反应。
“只怕眼下并不好出去。”律九渊沉思道。
路迟林道:“去那边看看。”
若是其他的低阶修士,现下估计得慌乱地躲到一处等待支援,然而律九渊与路迟林二人艺高人胆大,却是万分不惧的。
当然,前提是别在遇上那魔头沉川。二人虽有气力与他拼上一二,但也心知肚明自己在他那讨不着什么好处,恐怕真斗起来,还是他们伤得多一些。
二人跃到水道对边,迈入密林之中。
一入林间,血腥味愈发浓郁起来,各方的煞气也扑面而来。二人思量着估计已有不少修士遭遇毒手。而况此地灵兽极多,难保百年困于深山之中的魔修们会甘心错过如此良机。
只是这气味着实是不太好闻,惹得律九渊都不由封住嗅觉。
正当他二人前行之际,一旁的树下突然跳下一个奇丑无比的魔物,露着一口獠牙,挥着利爪就要向二人袭来。路迟林瞬间化剑斩断他的头颅,面色沉沉地抖落了脸上的血迹,可与之不同的是,他的语气却是十分平淡:“孟平川,你接近我,是存了别的目的吗?”
不是说好出去再提的吗,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
律九渊被他的问题砸得无措,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同副堂说过,我……”
路迟林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我不想听什么非分之想,你接近我有没有存了别的什么目的?”
律九渊心道:追你就是最大的目的了。
他虽是存了想跟着路迟林进临雪堂打探原身下落的心思,可远没有什么来的过这个目的啊。
这该说是有,还是没有?
路迟林见他久未回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百年来皆是孤身一人,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人同行,总算也是尝到了一些人间情谊。可现下得知那同行之人却是抱着其他心思接近自己,饶是他这铁打的心肠,都不禁生出一丝郁结之感。
恨不得,恨不得化作原身,捅他个百八十刀。
律九渊见他脸色不定,感叹自己此时真是百口莫辩,不由小心翼翼地出言安抚:“迟林,这件事当真说来话长,等出去了我便一五一十地同你说清楚,你且相信我。”
路迟林侧头看他,浅色的瞳孔华光流转,熠熠如天上心子。他直直撞入律九渊的眼中,似要剖进他的心底,知晓一二答案。
半晌,他犹疑道:“你若骗我……”
“你揍我我便是。”
路迟林轻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律九渊心道总算是暂时解决身份这事,待他出去夺回身体后,便将一切同路迟林说清楚。
他们一路斩杀了数只魔物,许是被路迟林身上的剑意所摄,到了后面来招惹他们的魔物越来越少。
林间偶有看到一些修士的尸身,大都面目原瞪,只余残肢。但灵兽却没他们想象的那般多。
“或许都躲起来了,个个都是成了精的。”律九渊如是道。流离岛避世百年,这些灵兽都是在岛上称霸惯了的主子,面对外来者,也许这些东道主自有一番应对之法。
二人渐渐进入岛的中心,树木也开始稀疏起来。在斩杀了一只不长眼的魔物后,律九渊眼尖地瞧见不远处灌木丛间露出的一个木轮。
律九渊只一眼便猜到了这木轮是个什么东西。
他指了指那片灌木丛,示意路迟林帮他看着点,让他上前去瞧瞧。路迟林颔首,算是答应了。律九渊便收了剑走上前去,拨开遮挡着的矮丛,遮住的物什就这样完全暴露出来。果不其然,倒在其间的正是一张轮椅,而它的主人舒琢正摔在一旁不省人事。他的额角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也不知是受了魔物袭击还是自己磕的。
律九渊捏了一个法诀,打入他的眉间。不过霎时的功夫,舒琢便悠悠转醒。
律九渊不去扶他,也不去搬弄轮椅,只是看着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聚起焦,然后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在短暂的失神与回忆后的道谢。
而后,舒琢把视线投在了路迟林的身上:“阁下可是临雪堂的路前辈?”
路迟林侧身,点了点头。
舒琢撑着轮椅的扶手直起身,言辞恳切:“请路副堂帮晚辈一个忙,事后定有重谢。”
律九渊又开始惆怅了,他在舒琢面前蹲了这么久,怎不见他求自己帮忙?是路迟林看着比他厉害还是怎么?他向路迟林投去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模样,不情不愿地承认了路迟林看着更厉害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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