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巨浪尚未成形,便又有一不周之风回旋而上,撞开遮蔽天穹的滔滔江水。
长风破浪,势不可当。
两把剑撞在一起,剑声铮铮,剑身颤动,律九渊虎口一麻,不可置信地看这来人——
江璟也在一瞬间失了神。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被沉川掳走的江瑜。
“哥——是我!”他大喊一声,正要上前跑去。
“站着别动!”律九渊赶忙一吼,手上一转缠上不动的剑身。
江瑜很奇怪。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波动之色,不同于他往日的孤傲冰冷,而是一种漠然无光。他像是感知不到外界的声音,只凭着一缕念头毫不停歇地同他战斗着。
律九渊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沉川定是在他身上下了什么法诀,让他成为了这样一副傀儡模样。
“哥?”江璟也注意到了江瑜的不对,疑惑地喊了声。
律九渊接下江瑜一剑:“他现下神志不清,认不得你。滚到别处去!”
江璟闻言,立即从袖中掏出几张符咒,布在自己身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兄长的剑法,一旦同人斗起来,剑上威势足以殃及他这条池鱼,更别提现下同他打斗的还是律九渊。
不动自身前划过,律九渊手上一撩,再次勾上他的剑身,将自己向他扯去。他的左手已捏好了诀,只待与江瑜近身的那刻,就能将清心诀打入他的灵脉。
“魂归——”
灵力流入他的眉心,可江瑜脸色却是分毫未动,他袖上一晃,毫不客气地作掌拍在律九渊的肩上。
肩骨险些碎裂。
律九渊沉沉向后退去,喉头涌上一口血气。
要命了。
他处处留情,本就受限。而江瑜六亲不认,每每出手皆是杀招。
冷铁泠泠,剑起剑落,剑光纵横,古树的枝叶纷纷飘落。他们从圆台跃上枝干,又从枝干上一路打了下来。
两股灵力撞在一块,有时同春风化雨,缠绵不休;有时又同烈烈风霜,刺骨难忍。
一套枯木逢春自律九渊剑下生出。他灵脉震麻,已知自己落了下风。自他练剑伊始,便从未在与让人的斗法过程中使用过全套的枯木逢春。这方剑术本就是在水穷之处逆转乾坤,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用的。
若是换作曾经的身子,收拾一个江瑜自然不在话下,可他如今是孟平川,少了律承的帮助,对上江瑜,顶天五成的胜算。
当真是流年不利。
江瑜不知疲惫,剑势愈发猛烈起来,律九渊灵脉枯竭,几番缠斗之下已失了气力,他被逼上绝境,头一次的体会到脚踩铁索的摇摇欲坠之感。
不动剑身一晃,擦过律九渊握剑的手直接将他的长剑挑飞了出去。剑身硬生生地插入石台之中,颤抖着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
律九渊闷哼一声,感受到从四肢百骸漫上的灵尽力竭的疼痛。
江瑜一剑划出,剑光晃了律九渊满眼。
鲜血滴落在地上。
律九渊看见江瑜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两个字——
“阿璟。”
第四十九章
“哥……醒醒……”锦衣上晕开了一朵红色的花,鲜红的血顺着不动的剑身滴在石台上。江璟抓着不动,手上被划开一条深深的血痕,但那上面的疼痛,都不及他胸口半点。
他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来。
“哥……”他再次嘶哑着声音喊道。
律九渊也被江璟的突如其来打乱了方寸,他没有想到江璟会突然冲来为他挡去这即将穿胸而过的剑。待他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接住仰倒的江璟时,那厢江瑜的眼中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律九渊捞了个空,江瑜慌乱地把不动丢在地上,接过了软倒的江璟。
锦衣红了一大片,江瑜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处伤口,想要伸手去止住那不断向外冒的血。
律九渊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胡乱地塞进江璟的嘴里,附在江璟背上的左手现出灵力,温柔地探入他的灵脉之中。
“阿璟……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又要冲上前来。江璟第一次在他哥脸上见到这般的神色,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哥终于露出了一点慌乱、无措的神色,握剑的手已不知道要摆在何处,双唇也是颤抖着的,说出的话都不成字句。
他轻声笑了下,得来的却是他哥压抑着情绪的一声:“你还笑!”
他张了张嘴,想替自己辩解一二,江瑜一眼向他瞪来,恶狠狠地说道:“闭嘴!”
江瑜手上的灵力顺着江璟的胸膛流向他周身各处。所幸不动的剑尖偏了一寸,避开了他的心脏,否则……江瑜不敢再想。
律九渊的额上已布满细汗,他先前与江瑜斗法之时就损耗了大部分的灵力,如今又护了江璟的一半心脉,着实是有些力不从心。
江瑜抬起头,扫过他的眉目神色,说道:“让我来吧。”
说罢,便抽手快速捏了个诀打向江璟胸口。
律九渊也不同他谦让,撤了手便自我调息起来。
江瑜尚不知晓他的身份,视线狐疑地在他身上转悠了一圈后,嗫嚅着把疑惑都吞进肚子,专心对付起江璟的伤势。
然而总是有一个闲不住的主。恢复了些气力的江璟注意到江瑜对律九渊的防备,出声道:“哥,那是律堡主,十年前死去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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