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只手划过如玉的半张脸,又落在下半张丑陋的脸上。
“奴家听人说,律九渊是死在你的手里?”
路迟林心下一动,抿紧了双唇不愿回答。
他手上挽起一个剑花,手中长剑再次破风而去。
“奴家本想着,若真是你杀了那律九渊,便算得上是半个恩人,可放你一马。没有想到,你们还都是一样的不识好歹!”她双手成爪,体内的妖气却化成万千的桃花向路迟林去。
剑风方在密密相缠的花障中破开一道口子,须臾之间又有新的花障填补上来。
花香不知不觉地陷入他的四肢,浓郁的花香将他周身围得水泄不通。
昔年律九渊都吃力破解的迷障,他又如何能够轻松逃脱!
路迟林脚下一软,险些要跪倒在地。
他的原身开始嗡嗡鸣叫,躁动地叫嚣着,仿佛下一刻便要逃离他的躯壳。他的意识有些模糊,手上却是青筋暴起,更加用力地握着那把剑。
从未有过的感觉卷噬了他的全身。
他听见那个魅妖说:“春山醉。当年奴家给律九渊下的,也是这个呢。”
路迟林双目通红,他几乎已经要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他能看到的,是赤红的天幕,是一望无际的火海。他仿佛回到了剑炉之中,玄火不断地灼烧着他的剑身,炙热的温度逼迫着他卷起剑尖。
他坠入意识深处,看到了教他魂牵梦萦的那个身影。
他看到了江潮,看到了不分边界的大海与天。
他看见那人执剑而立,凌厉的剑法与周遭景物化为一体。
他融了手中长剑。
周身银光一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他使的,是万渊堡的空里流霜。
鹿鸣剑从魅魔胸膛横贯而过,伴着一声尖利的惨叫,趔趄地冲向天际。
临川客栈的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拨着算盘。近日生息不甚景气,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一个可以宰上一笔的肥羊了。
风呜呜咽咽地吹着,门窗吱呀作响。
视线一暗,掌柜惊喜地站起身来,猛地带倒了尊臀下的木椅。
他看着门前挡了他大半光亮的年轻男子,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天不亡他。
“客官,打尖……”他讨好地凑上前去,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急躁的客人打断了:“一间客房。”
掌柜儿乐呵呵地接过银子,领着这位肥羊上了楼。
路迟林一入屋,便控制不住地栽在了床榻上。
他的手脚皆是虚软,体内却有热意源源不断地涌起。他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不可描述的羞耻感自后方传来。
他硬是撑着逃了几十里的路,现下是真的已经透支干净了。
他红了一双眼,扣紧了身下的被褥。汗水附上他的睫毛,模糊了他的视线。
神志渐渐远去,他咬了牙摸上了**那物。
“律九渊……”
“律九渊……”
他知道那人永远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呼喊,可还是执意地从牙缝里泄出他的名字。
他想他了,想得不行。
第五十五章
粉蝶扑扇着翅膀停在门框上。
律九渊垂了眼皮,朝旁边的掌柜说道:“我只是来找个人。”
从那座山里出来后,他便告别了三人,御剑南行。他赶了好久的路,终于找到了他的路迟林。
掌柜的虚虚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又在门上停留了一瞬目光,然后颤声道:“是、是……那我先下去了,仙长有事再来吩咐。”
律九渊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后转身将粉蝶收入袖里的瓷瓶中,然后挥手打开了那扇门。
修士五感灵敏,他却感受不到房内的一点声息。可粉蝶落在此处,掌柜口中描述的人也许路迟林相差无几,他不可能不在这。要么……律九渊只能想到别的可能——便是他受了伤,特意地隐去了自己的声音。
律九渊不敢细想。
他迈过门槛,视线在房内一扫,意外地闻见了一丝奇怪的味道,像是海的腥咸味。
律九渊皱了皱眉,快步走到榻旁,也顾不上思考其他,一手撩开了遮挡着的层层纱帐。
他对上一双眼。
一双通红的、充满**的眼。
像是一滴水坠入灵海,重重涟漪在他心头漫开。律九渊顿时觉得有些喉干舌燥,心里的那点心猿意马、非分之想却是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颤着手去抚摸上那双眼,声音干涩地说:“迟林,我……”
“律九渊……”
他的手顿在半空,下一刻便被路迟林直接拽在手心。
“律九渊……”他沙哑着声音,尾调还带着点哭音。
他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路迟林攀着他的手腕支撑起半个身子,下一瞬又猝不及防地脱力软倒下来。
律九渊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接住。
他察觉到了不对。
因着原身为寒铁剑的缘故,路迟林的体温向来是偏低的。而此刻他手下的触感却是异常灼人,仿佛都要顺着他们接触的皮肉一直烧到他的身上。
可他确实是路迟林。
“你……”
所有的话悉数淹没在他的嘴中。律九渊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分说地搂上路迟林的腰,反手将他压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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