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霆瑞被呛得无话可说,唯有抱着煜儿哄着。
煜儿咧嘴笑着,口水滴在景霆瑞的胡须上。
“你那胡子什么时候能剃了?都扎我儿子脸上了。”
“他喜欢被扎呢。”景霆瑞说着抱起煜儿,用胡子去搔他的小肚肚。
煜儿咯咯咯直笑,两条小腿蹬得可带劲了。
“马上就到大燕边境了。”炎看着前方说道,“一到那儿,我就折返回西凉去。”
“你舍得就这么撇下煜儿?”
“煜儿在大燕国境内是安全的,要不然乌斯曼也不会拼命地赶我走。”炎拿起儿子的拨浪鼓,轻轻转动着,“我怕再耽搁下去会出事。”
“这是天灾……就算你赶回去又有什么用。”景霆瑞看着煜儿道,“要我说,你还是留在大燕照顾煜儿好,也不枉费乌斯曼的一番心意。”
“那是他的心意,我有我自己的。”炎不爽地说。他这一路上从坐上车辇出发开始就魂不守舍,等到了驿站,抱着儿子歇息时,心中所想的都是乌斯曼美好的笑颜,想着他满眼柔情的说着:“炎炎,我爱你。”
一个人怎么可能变脸变得这么快,先前还说要杀死丹尔曼,转脸就说共存亡,这实在不像是乌斯曼会做的事情。
诚然,他是有看到乌斯曼割腕的伤口,说明他是真的想要杀死丹尔曼,可是转念一想,乌斯曼怎么会用这么蠢的方式去杀丹尔曼呢?
他们共用一个身体,这血放干了,丹尔曼死了,乌斯曼也活不了啊。
他要赶走丹尔曼,一定有别的、更行之有效的法子,而不是冲动到自杀。
还有,乌斯曼册封煜儿为西凉太子,可是却不阻拦自己带走煜儿,这不是自相矛盾?
哪有太子带往别国抚养的,又不是质子交换。
炎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多,而一旦心存质疑后,乌斯曼说和离时的每一个表情,都似乎充满着卓越演技。
想当初,乌斯曼假扮成鸦灵术士赫连乌罗,不也把他骗得团团转吗?
眼下,乌斯曼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再扮演一回负心汉也有可能啊。
还有就是景霆瑞的态度了,他那么顾着大燕、顾着皇兄的面子,怎么会对乌斯曼如此无礼的悔婚无动于衷,依照景霆瑞的脾气,应该直接带兵开打才对。
所以乌斯曼八成又是在演戏,而景霆瑞就是他这出戏里最大的马脚!
炎原先还以为要暴揍景霆瑞一顿,才能从他嘴里撬出秘密,但没想自己才开口,景霆瑞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统统“招”了。
什么乌斯曼要保护西凉,消灭“赤焰之火”,什么乌鸦星座就剩一颗星……还有乌斯曼做了最坏打算,怕他不能救下西凉,那王后和孩子就没了生路,才想到利用丹尔曼的事,演出一场“负心汉”的戏码……
炎听完,愣了好久,又狠揍了景霆瑞一拳,这才哭出声来。
痛哭过后,炎想要直接折返,但看着襁褓中酣睡的煜儿,又不敢拿他冒险,思量再三后,决定把儿子送到大燕边境,再折返回丹炀。
只是这一路上带着奶娃实在走不快,这都半年才勉强到西凉与大燕的接壤之地,炎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插翅飞走。
“吁!”忽地,马车突然停下。
煜儿载在景霆瑞的肩头,小鼻子大概撞疼了,哇哇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炎有些恼,一边拍着儿子的脊背,一边问外边道。
车帘掀起,是沈方宇。
“殿下,是、是……”沈方宇激动得满面通红,他也晒黑不少,这一激动就更显深色了。
“不会在这里还有沙匪出没吧?”这路上他们遇到过几次匪徒,全都拿下了。
“不——是、是皇上!皇上在这儿!”沈方宇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什么?!皇兄!”
“卿儿?!”两人惊得齐齐起身,倒把煜儿的哭声给止住了。
炎第一个跳下马车,前面就是大燕的国境,景霆瑞先前便驻扎在这练兵,此时岗哨上站着大燕精兵,旗帜飒飒,很是威武霸气。
哨岗立在一座山坡前,皇帝专属的金黄仪仗布满山岗。
“是卿儿!”景霆瑞抱着煜儿迈下马车,“他竟然来这里等我们。”
“把马给我。”炎直接借过一旁侍卫的马,飞身而上后直奔皇兄的仪仗而去。
“这小子。”景霆瑞啧一声,抱着丹煜坐回车上,下令马车快些跟上。
不一会儿,炎就已经飞奔到爱卿的面前。爱卿穿着明黄龙袍,站在山岗上翘首而望,见到炎朝他飞驰而来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炎儿!”爱卿急切地伸出手。
“皇兄!”炎一把握住爱卿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后,紧紧相拥在一起。
周围的侍卫统统跪下,还齐齐喊道:“卑职等恭迎永和亲王归来!”
“皇兄……臣弟……”炎直掉眼泪,“臣弟对不起您。”
“从小朕都是哭包,怎么今日轮到你掉泪了?”爱卿轻轻擦拭炎的面颊,“不哭,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不,臣弟没有受委屈,”炎深深吸气道,“是臣弟让您操心了才是,竟还跑到这样的荒山僻壤之地……”
“瑞瑞一早就捎信给朕说,西凉有变,你可能要回来,朕实在坐不住,便让父王和爹爹暂理朝政……炎儿,你瘦了,我就没见你这么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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