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曼!快起开!你压到煜儿了!”炎声音闷钝,但表情惊慌,像是被吓醒的。
“炎炎,别急,”乌斯曼连忙解释,“我没有压到他。”
“什么?”炎揉了一把眼睛,再定睛看看身旁,不解地问,“儿子呢?”
“对啊,儿子去哪了?”乌斯曼只能装模作样。
“哎,他在那里。”炎看着床尾那团着的小人儿,忍不住发笑,“真是的,怎么跑那边去了。”
“炎炎,就让他睡那边吧。”
“不行,我们要是不小心踢到他怎么办,”炎蹑手蹑脚地起来,把儿子抱回原处,打着哈欠问,“天快亮了么?”
“快了。”乌斯曼怏然道。
“那你别睡了,准备上朝去吧。”炎躺下来,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眼睛也闭上了。
“……”乌斯曼无声地滑下床,宫女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伺候他盥洗更衣。
“炎炎……”待晨曦初透的时候,一身西凉帝君华服的乌斯曼不顾仪态地蹲在床沿边,扒着床单,小声地问,“你还是爱我的,对么?”
床内悄然无声。
乌斯曼的小腿都快蹲麻了,他只得起来,转身去上朝。
忽地,一只羽枕从床里飞出,不偏不倚击中乌斯曼的后背,然后噗一下掉落在地。
总管雅尔塔和宫女们见到君上挨打,不禁吃惊地瞪圆眼。
乌斯曼愣了愣,随即对着众人粲然一笑,那笑容把攀上窗沿的晨曦都给比了下去,真是艳光四射:“他果然是爱我的!”
雅尔塔呆站原地,显然是忘词了,他伺候在君上身边这么多年,那一套心领神会的本事早已折煞在君上那日渐清奇的思路中。
“怎么,你们觉得不是?”乌斯曼忽然斜睨着众人,殿内登时冷了几分。
“当然不,君上和王后恩爱极了,相濡以沫、鸾凤和鸣,是百姓的表率。”雅尔塔恭敬地回答,眼角示意宫女们照做。
宫女纷纷躬身行礼,以表附议。
乌斯曼还想说点什么时,床里又飞出来一只带着怒意的枕头,这一次直中乌斯曼的后脑勺。
乌斯曼往前一个踉跄才站住。
“好,本王上朝去了,多谢炎炎提醒。”乌斯曼笑眯眯地走了。
炎这才从被窝里起身,咬牙切齿地想:“气死老子了!”
一大清早的就被枕边人问:“你还爱我吗?”这是几个意思?
炎觉得不就是婚礼流程安排得慢了些,乌斯曼竟然还闹起脾气来了,也不想想他的那些大臣的主意一个比一个多,一会儿要新建大婚仪殿、一会儿要举行祭祀,说君上大婚是西凉头等大事,得一丝不苟的来……
炎一听就来气,别说两国联姻的婚书早已签下,这孩子都三岁了,所有的婚礼仪式不过是走个过场,哪需要这么麻烦,还得占星算卦的看老天爷的意思,真是没完没了了。
要不是自己快刀斩乱麻地敲定一切,省去“六礼”中大部分的繁琐礼仪,别说十日后,十年后他们都还在筹备婚礼。
他既操心又出力,乌斯曼非但不感激,还敢抱怨,要不是担心会吵醒儿子,他刚才就下床去,好好地问问他,“是不是皮痒了找抽?”
“真是的,一大早就让人不爽。”炎气咻咻地给儿子盖好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他不需要宫女伺候,在西凉四处搜寻乌斯曼下落的那段日子里,已习惯了一切事情都自己来。
炎洗漱更衣完毕,宫女送来早膳,他正要叫醒煜儿的时候,忽然间察觉到一丝“杀气”。
这杀气是说不出的诡异,卧在地上的霜牙鼾声如雷,丝毫没动。
眨眼间,这杀气就笔直袭来。
“这什么玩意?”看着一条丑不拉几的麻绳向自己飞来,炎皱着眉头一把扯住它,并用力一拽,将绳索套那头的刺客给生生拽了过来。
居然还有两个人!
在这大白天里穿着夜行衣,醒目得不能再醒目了。
“呃……”高个的刺客在挠头。
“我就说行不通嘛,炎的功夫这么好,我们这是送人头……”矮个的刺客在抱怨。
“伊利亚,你在搞什么鬼?”炎斜眼看着蒙着脸的刺客,“你都乔装得这么好了,就不知道变下一声?”
“哎,我忘了。”伊利亚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扯掉面罩,嬉皮笑脸着,“炎,你别生气,我们是来抢亲的。”
“抢什么?”炎一时没听清。
“抢亲。”菲拉斯也从地上起来了,兴致勃勃地说,“替君上抢。”
“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他的,”炎稀奇道,“这还用得着抢?”
“风俗上是这样的,”伊利亚笑着说,“这西凉不是讲究强者为王嘛,以前要是看上哪家姑娘,都是直接叫上兄弟上门去抢……唉哟!”
炎抬手就给他一个又快又狠的“脑瓜崩”,伊利亚双手抱着脑门,眼泪都飞出来了。
“炎,你干嘛弹我?”伊利亚委屈极了,还躲到菲拉斯的身后。
“弹你都是客气的,”炎吹了吹泛红的指尖,“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怕不是活腻了吧?”
“王后,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菲拉斯一边护着伊利亚,一边解释,“那是西凉的旧俗,过去的西凉百姓多以游牧为生,男众女寡,娶媳妇都是以武力取胜。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看上哪个部落的姑娘或汉子,得隆重的上门提亲,没人敢明抢了,那可是砍头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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