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河就是赵家二儿子,在外跑镖,写信回来都是找穆清彦念信。
寻常农家人哪里念得起书,也就穆清彦特殊,穆家其他人都是穆清彦教的,多多少少识些字。当初穆林能够顺利当捕快,跟他识字有很大关系,捕快们都是底层出身,五大三粗,识字是稀罕事。
以前穆婉想让穆林去做账房,但穆林对算术不行,很多字会认不会写,只能作罢。
赵河的信也是找人代写的,不长。
信中一如往常,写他又跑了几趟镖,去了哪些地方,又问赵叔赵婶身体好不好,说给他们带了什么东西,又说今年忙,年底才会回家。
赵婶又高兴又忧愁:“这孩子,去年过年就没回来,催他也不当回事。他都十九了,再不娶媳妇,好姑娘都被别人挑完了,我看他以后不急!”
赵婶说这话时看了穆林一眼,可惜穆林正跟赵叔说话,根本没注意。
穆清彦福至心灵,立刻明白赵婶是相中穆婉了。
以前赵河还没离开的时候,跟穆婉就很好,有那么点儿苗头。穆婉对亲事不热衷,除了家境原因,只怕也有赵河的影响。按照世俗的条件来看,赵家父母好相处,赵河也是上进青年,两家结亲算是亲上做亲,但是,谁知赵河要在外面闯荡多久?闯的多了,见的多了,就怕心也多了。
穆清彦觉得,还是看穆婉自己,在穆家,没人会逼着她嫁谁。
从赵家出来,又去了胡家和王家,这两家都借了二两。
这两家地少劳力多,通常都在城里找活儿干,穆林顺带说了请工的事儿,两家都乐意。胡家兄弟俩、王家大哥,又说去请刘家和李家的两人,如此就够数了,约定明儿一早去渡口看地方,备好材料就开工。
“还有牛家的一两,一会儿你不用进去。”穆林提到牛家就挠头,实在是因为牛家有个厉害人物,平时他见着宁愿绕着走。
借钱这些人家都是逃难落户来的,关系的确还不错,但人多了难免有矛盾,有人习惯忍气吞声,也有人强势掐尖。
牛家老大老实本分,父母怕他往后吃亏,找媳妇的时候特地选个性子爽利的,谁知却是个厉害媳妇,处处要强占尖儿。牛家老二的媳妇也不肯吃亏,尤其看不惯牛大嫂,两人常常掐架。
牛大嫂对银钱看得很紧,自然借给穆家的银子不会忘记,隔三差五就要催债。
那张嘴比较刻薄,穆林因为欠债气短,只能避着。
穆林不让穆清彦去牛家,也是不想他受气。
“牛大叔!”穆林喊了一声。
一个老汉闻声出来:“是大林子啊,现在要喊‘穆捕爷’了。哈哈,怎么有空来大叔家,吃饭了没有?快进来坐。”
这时从厨房里出来个体型微胖的妇人,手里抓着条破洞的抹布,一边儿擦手一边儿挑着眉笑:“哟,穆捕爷来了,贵客啊。大壮快给捕爷倒茶,好茶没有,白开水也将就了。穆捕爷可别嫌弃,咱家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嫂子看你也不是来借钱的,对吧?兴许是还钱呢,做了捕爷,那不是时时刻刻都发财。”
若非穆林的确是来还钱的,就牛大嫂这张嘴,哪儿敢往她跟前站呀。
百姓敬畏捕快,牛大嫂也不是憨大胆,只是对穆林的性子很清楚,加上穆家欠钱没还,自然气势就高。牛大嫂仗着这份气势,没少摘穆家屋后的菜,还被穆文记恨算计过。
牛老汉对大儿媳妇这模样习以为常,一般公公不跟儿媳妇对嘴,所以他只是把脸一沉,冲牛大壮呵斥:“管管你媳妇儿,丢人现眼!”
牛大壮满脸尴尬,拽着牛大嫂进屋。
牛大嫂还不敢跟公公顶嘴,但对牛大壮可不留情,身子一扭甩开他,骂了一句:“窝囊废!”
当着牛老汉和穆林骂牛大壮,也是实打实的挑衅了。
牛老汉脸色涨红,既恼又羞。
穆林见状赶紧摸出银子递过去:“牛大叔,今儿我是来还钱的。当年我娘病重,亏得牛大叔牛大婶儿仁义,偏我家穷,拖到现在才把银子还上。”
“说这些干什么,谁家没个难处。再者说了,若不是你爹,当年逃难的路上我们这几家也不能太太平平的落户到这儿,我们都欠你家的情呢。”牛老汉想起当年往事依旧心怀感恩,若非穆父护着,他两个儿子都保不住。
原本这银子他是赠送的,但穆母告诉儿女,不能白要,一定得还。
提起亡故的父母,穆林也有些伤感。
穆父是会拳脚功夫的,据说身手还不错,穆林从小就跟着学,后来又教导穆文穆武,因此穆家兄弟几个身高体壮,穆林还能当上捕快。
当年逃难路上也不太平,难民们相互之间有争抢劫掠,也有山匪作乱。落户的十二家原本不是一起的,都是经过乱想活下来,凑在一处。穆父身手好,又仗义,一路护持着大家,几经艰险才到了凤临县。
正是因此,穆父穆母相继过世,但其他人家还是愿意借钱给他们。
穆清彦也泛着疑惑。
逃难时候的记忆太遥远,原主不大记得,但记得穆父一人能对三五个劫匪不落下风。这、已经不是普通拳脚了吧?
第8章 开工建房
次日一早,穆林先回县城,去县衙找人替班。
顺带着,问了渡口用地的事儿,又把砖瓦木料等事商定下来。因为他不能时常在家,便把这事儿交给王江。王江是泥瓦匠,经常给别人家建房,用料工时等都熟,又为人仗义,闲时就会领着其他人找活儿干,以前穆林也跟着挣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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