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六睡得迷糊,无知无觉喝了几口,反应过来连忙大叫:“这是什么东西!”
穆林看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这可是我二弟好心给你熬的醒酒汤。你小子不会喝酒硬逞能,都什么时辰了,该回城了。清醒了没有?再喝两口?”
陈十六连连摇头,心有余悸的望向他手里的碗,里面暗沉沉的汤水,正散发着浓浓的醋酸味儿。当然,那不全都是醋,里头还带着甜味儿,又酸又甜,味道简直可怕。
“这也叫醒酒汤?”陈十六指着碗,质问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穆清彦。
穆清彦眉梢轻挑,笑道:“嗯,糖醋醒酒汤,贵着呢,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他喝。”
“糖、糖醋?”陈十六瞪眼,他只吃过糖醋里脊、糖醋鱼,还是第一回 听说有糖醋醒酒汤。
穆林把碗一伸:“十六,喝了吧,里头搁了不少白糖,别浪费了。”
陈十六脸色挣扎:“不、不用了,我酒已经醒了。”
穆林到底舍不得浪费,把剩下的半碗自己喝了,那滋味儿令他险些吐出来:“二弟,这汤怎么这个味儿?怪不得能醒酒。”
糖醋醒酒汤可不是靠怪味儿醒酒,而是能使酒精快速分解。
凤临老酒虽是蒸酿白酒,其实度数不高,陈十六是不会喝酒才那么容易醉。
穆清彦没给他们解释其中道理,说也未必听得懂。
“小武,打盆水来。大哥,你们洗把脸赶紧就走吧,省得半路淋雨。”
没车没马,俩人要走回县城。
陈十六苦着脸:“捕快不是应该配马吗?我看县衙里养了不少马呀。”
“马多精贵。你又没外出公干,就在县里跑跑,哪里就值得骑马了?”穆林嘲笑他娇气,末了又说:“不过,要是水上真闹了水匪,估计你就有机会骑马了。你会骑马吗?”
“那当然!我七岁就上马,十岁就学会了。”陈十六脊背一直,觉得终于扳回一局。
穆林瞥他一眼,道:“你家有马?”
“我家……我家没有,借的。”陈十六掩饰的话很蹩脚。
*
以往在家里的时候,只要不是农忙,都习惯在天黑透前吃完饭,省得点灯费油。
现在是开铺子,一盏灯是不能吝啬的。
穆清彦早先买了一只竹灯笼,四四方方,框架是用竹子做的,覆着宣纸,透光性很好。价格在他看来比较便宜,只要五文,但对于百姓来说,依旧属于不必要的贵重用品。
宣纸不耐淋雨,好在纸可以自行更换。
另外灯笼里面点着蜡烛。蜡烛按斤卖,又细又长,专在灯笼里点的白蜡。这样的蜡有些杂质,相应而言略微便宜,但一斤卖价也在七十文。一次性买了三斤,抹了十文钱。
灯笼朝棚子下一挂,夜色里格外显眼。
若在前世,新店开张头几天肯定生意热闹,主要是有各种广告宣传以及优惠活动。但现今开的饭铺子,白天是热闹了,却都是来贺喜的,真正的客人没一个,等于没开张呢。
穆清彦也不在意,吃过饭,给穆文穆武出了几个算术题练习,之后便打发着两人睡了。
考虑到是开业第一晚,外头的灯笼没熄。
夜半,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穆清彦一贯睡觉警醒,雨刚下他就知道,这会儿听着雨势大了些。不知是否错觉,除了雨打落叶、敲击屋顶门窗的声音,似乎还有脚步声。
他立刻将精神力放出去,灯笼里的蜡烛早已烧完,外面漆黑一片,影影绰绰看到个人影。
外面那人朝他睡的屋子走了两步,就似透过墙壁在看他一样,忽然,那人开口了:“店家,劳烦开火做饭。”
是个年轻男子,声音清朗,很有穿透力。
穆清彦皱了皱眉,他可以肯定,对方知道他醒了。
隔着一道墙,夜色这样黑,他不过是从床上坐起来而已,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可外面人的听力显然非凡。再想到之前经常听穆林等人说什么江湖高手,这人又大半夜出现,肯定有一番护身的本事。
彼此又没恩怨,他一个开饭铺的,钱都没有,怕什么。
穿好衣裳,取了蜡烛和火折子,开了门。
“稍等。”他将外面挂着的灯笼取下来,换了一根新蜡烛重新挂上。
这时才看清这位夜晚来客。
这人身量很高,跟穆林差不多,但体型比穆林要瘦一些,修长匀称,完美的衣架子。绯红锦衣,十分张扬的颜色,倒衬的那双手格外白皙。这人头上戴了一顶竹斗笠,宽大的帽檐压下来,只露出朱红的唇和光洁的下巴,头发都拢在斗笠内。
斗笠上在滴水,一身衣裳也湿透了,脚下是一双黑靴,按理应该很不舒服才对,但此人站在那里十分闲适,甚至目光穿过斗笠的阴影,将穆清彦举止神色都尽收眼底。
闻寂雪嘴角勾了淡笑:“我饿了,随便做点儿什么吧。”
穆清彦的目光在其身上扫了扫,没发现武器,心下却更慎重。
他闻到对方身上有血腥气,很淡,被药味儿盖住了。
这人受了外伤。
“有昨天剩的米饭,做份炒饭最快,还可以煮份荠菜豆腐羹。”又道:“荠菜屋后就有,现摘很新鲜,豆腐是昨天的。”
“可以。”闻寂雪点头,看他清隽单薄的样子,实在不像厨下掌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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