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小月口中问出新的线索,众人都有同样的猜测。
“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丫头,多年积攒的银钱,断不会轻易给人。这人许是跟她认识,亦或是用手段哄了她,小丫头正是好骗的年龄,真迷了心窍,别人说什么是什么。或许一开始只是图财,但小丫头没多少钱,钱财搜刮完了,估摸着对方想了断,两人起了争执,亦或者是心思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了杀手!”这是陈十六的猜测,他办的各样小案子很多,其中多是因财为情闹出来的。
穆清彦起身:“三日给结果。”
出了钟家,他从大门绕到侧门,驻足片刻,朝大街上走。一路走得不快,又穿过几条街市,拐进一条巷子。这条巷子的都是小门小户,迎面有挑担的货郎,有追逐嬉戏的孩童,也有倚门闲话的妇人。
穆清彦在前,陈十六和魏阳羽跟在后面。
他们三个一身锦衣绫罗,容貌气质不俗,无不令人侧目猜疑。
穆清彦没理会,一家一家走过,最后停在某户人家院门处。院门不大,陈旧的木门半开半合,院中有个老婆婆在捡豆子,旁边妇人招呼着两个孩子,嘴里和老婆婆说着家中柴米油盐,似乎日子不好过,眉宇间颇为愁苦。
穆清彦返身出了巷子,陈十六两个紧随其后。
魏阳羽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敢问,问陈十六,陈十六只摆架子不给个明白话。魏阳羽为此跟他斗了一路。
穆清彦交代陈十六:“去打听那户人家,把他们家情况摸清。”
“穆兄安心,小事儿一桩。”陈十六把魏阳羽带上一块儿去了。
穆清彦找个茶摊坐着,茶喝到第二杯,陈十六两个就回来了。
“打听清楚了。那家姓吴,一个老娘,兄弟两个。大哥叫吴春来,在酒铺子里做伙计,娶了亲,有两个儿子。弟弟叫吴夏来,十九了,因为家里穷,他自己又没个正经营生,几次说媒都没成。吴老娘和大媳妇支个摊子在街市上卖饼子,也是个进项。倒是吴夏来,邻里经常不见他,据说有人见他在赌坊进出。邻里们不大信,毕竟吴家穷,也不可能给吴夏来钱。”
陈十六说累了,倒杯茶喝。
魏阳羽等不急自己插嘴说起来:“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要紧的,那个小丫鬟,什么桐儿的,她经常去吴家。桐儿失踪,肯定跟吴家有关,我们去问,他们不敢不说!”
陈十六一声嗤笑,从碟子里拈了两颗炒黄豆,全塞他嘴里。
“魏小三,查案可不能这么急。”陈十六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说教,而后更有条理的将起探来的消息:“桐儿他们家原和吴家住在一个院子,跟吴家很熟。桐儿进钟家时七八岁了,记得不少事,只一开始小,也想不到,没跟吴家走动。据邻居讲,桐儿第一回 来吴家,是去年八月,临近过节,提了一大盒子月饼。后来,基本每月都会来一次,每回都带着吃的或用的。吴家待她也好,每回她去,吴家都要割肉,若是平时,吴家哪里舍得吃肉。
二月底,也就是二十三那天,桐儿出府,却并没有去吴家。有邻居还问吴家呢,吴家一点儿没意外,只说桐儿调了职,没空出来,但托人带了东西。”
心里有数,穆清彦直接去了吴家。
“你们找谁?”吴家婆媳见了三人,十分拘束紧张。
“不必紧张,我来问一件事。桐儿每回来你们家,除了送吃用,可给过银钱?”穆清彦问的很直接。
吴家婆媳一愣:“桐儿?她没给过银钱,就是常送些吃的用的。怎么,是、是桐儿出事了吗?”
看他们穿着就是富贵人家,吴家婆媳以为桐儿当差出了错,甚至可能从主家拿了东西,不禁脸色都变了。
“桐儿是好孩子,她不会做坏事的。她说了,那些东西都是主家赏的,要么是她自己拿月钱买的……”
穆清彦摆摆手,又问:“吴夏来在哪儿?”
“夏来?他、他去外面找活儿了。”嘴里这么说,可实际上猜到二儿子是不做正事的,但穆清彦等人看着来势汹汹,吴老娘本能的护着儿子。
穆清彦直接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家是否想让桐儿做儿媳妇?”
“这……”吴家婆媳对视一眼,小声道:“是有这么回事,也是见着他们两个合缘。但我们知道桐儿是富贵人家的丫鬟,这等大事要主家点头的,况且她年岁也不大,所以没敢乱来,只想着等她年岁大些,去求一求,将人赎出来。”
原本吴家没敢这般想,主要是没银子赎人。
后来是桐儿自己说的,说钟家厚道,若丫鬟到了年纪,有家人的就放回家,没家人的主家给指人,但凡放出去的,主家直接发还身契,通常都不要赎身银子,还能带着自己积攒的体己。
从吴家出来,走走停停,到了一家小赌坊门外。
“十六,你进去找找,若人在里面,带出来。”
陈十六钻进赌坊,不多时就拎着个年轻男子出来。这人也不知在赌坊里待了多久,脸色发黄,眼窝深陷,头发衣裳邋遢,身上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陈十六忍耐着把人弄出来,往地上一丢,用帕子使劲擦手。
魏阳羽也将鼻子遮住,退了好几步。
穆清彦皱眉:“吴夏来,桐儿呢?”
吴夏来本是浑浑噩噩,猛地听见“桐儿”两个字,如遭雷击,趴在地上就开始痛哭:“我、我对不起桐儿,我不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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