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彦让高春高冬去休息,再看陈十六一脸疑问,就笑道:“你去问邱宝珍,两年前的二月,是否去过白石镇。”
陈十六双眼瞪大,领会了他话中之意,咽了口吐沫,点头去了。
第175章 杨智
穆清彦那日在草亭说的话,对邱宝珍触动很大,所以在陈十六传话之后,邱宝珍当天就来了客院。院中只有穆清彦一行人,邱宝珍的贴身丫鬟也留在院门外。
短短两天,邱宝珍憔悴了不少。
这一回是穆清彦先打破沉默:“邱大小姐,为何你认定是郑东明?”
哪怕已猜到可能错认了凶手,可提及郑东明,邱宝珍依旧咬牙愤恨:“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仗着跟我娘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居然妄想宝珠!他也不看看他配不配!若他只是心里想想,我最多啐他两口,可他胆大包天,居然敢……”
说穿了,邱夫人因着娘家没什么亲戚,如今有个表侄登门,自然有心关照。再者,彼此关系虽远,到底还是亲戚,跟女儿们介绍,自然要说郑东明是表哥。
若换一般人,顶多场面上时客套称呼一声,私下里还得避讳,男女有别。郑东明这人却蹬鼻子上脸,仗着“表哥表妹”,遇上了就言语歪缠。邱宝珍行事稳重,心思不差,倒不怕这人,可邱宝珠年纪小,性子急躁,自小教养,也不好跟“表哥”甩脸,言语里刺他,他只当听不见,惹得邱宝珠不时抱怨。
郑东明还不止如此,私下跟丫头打听邱宝珠喜好行事,还给邱宝珠送东西。
后来邱海出面敲打了一回,郑东明才收敛。
“还以为他真的怕了,就此改过,谁知他贼心不死。”邱宝珍搅着帕子,恨不得将帕子搅烂:“我可不是胡乱冤枉他,虽说出事后我怀疑他,可也仔细查了又查。后花园一般人是进不去,但他住在后街上,一墙之隔。我听人说过他以前的事,据说从小就偷鸡摸狗不学好,跟人学了翻墙越院的本事,我家院墙虽高,想来他也有办法。以前宝珠在花园弹琴,他就贴着墙偷听,谁知他心里转着什么龌龊念头。那回我借着查赌,搜了他屋子,翻出不少女儿家用的东西,里头就有宝珠的东西。别的倒罢了,可是、可是有一根珊瑚簪子,那是宝珠出事当天早上我送给她的,晚饭时宝珠戴在头上,我还瞧见了,后来收拾宝珠屋子,珊瑚簪子就不见了。我想着,定是宝珠出事时戴在头上,所以才……既然东西落在他手里,不是他又是谁?”
总结而言,郑东明有前科,加上搜出了证据,促使悲痛心切的邱宝珍认定他是凶手。又因着不愿让人知道邱宝珠曾被奸淫,便决心自己报仇。
穆清彦沉吟片刻,又问:“你后来见郑东明,就没追问头颅下落?”
“问了,可我一问,他就惊慌失措,然后脚下一滑……”当时她本就是打算杀人,因此地点时间都是几经挑选,哪知两人刚见面,话才问出口,郑东明一个慌乱就脚下滑倒,后仰着摔下了山涧。
做过再多准备,真面对这种事情邱宝珍也惊吓不已。
她不敢多待,匆匆离去。
事后也几番后悔,不该那么冲动,应该先问出宝珠头颅的下落才对。可她也觉得松了口气,人死了,也算是给宝珠报了仇。
谁能想到,时隔两年多,却被告知错认了人。
穆清彦想的却是那支珊瑚簪子。
若说那根簪子的确是邱宝珠出事时戴在头上的,那么后来出现在郑东明屋子里,可就有意思了。当时竹林中黑暗,回溯中大致情景看得出来,可若杨智真的将珊瑚簪子藏了,也不无可能。若当真如此,可见此人狡诈、缜密,那样情形之下,不仅快速反应收拾善后,还能想到合适之人栽赃嫁祸。
“邱大小姐放心,郑东明是自己失足坠崖,与你无干。未免多生事端,此事日后不再提起。”认真讲起来,郑东明的死,的确跟邱宝珍有关,但最终不是邱宝珍出手,算是误杀。郑东明此人也非良善之辈,邱家又是这等情形,他非青天,不打算为已死之人主持正义。
邱宝珍闻言,眼眶一红,忍了眼泪道谢,告辞离去。
那件事后,她也曾几番噩梦,好不容易才熬过来。
这两日,她心下也惶恐,得了穆清彦这句话,一颗心才落到实处。她也是聪慧之人,一开始情绪激荡不及沉思,这会儿细细一琢磨,意识到有人嫁祸,误导了自己。这个幕后黑手,着实狠毒至极!
陈十六在一旁听了始末,算是将这件事拼凑了出来,唏嘘不已。
“这个凶手对邱家很熟悉啊。”
“何川还没回来?”
“没有,应该快了,最迟明天。”茶园有点儿远,孙进财虽重新得了差事,但这回的差事可没那么舒坦,去看守茶园,不仅路途遥远,且日子单调无味。
“赵永延呢?”穆清彦又问。
“那个赵永延我打听清楚了,他以前跟着杨智贩茶,估摸着是看中杨智跟邱家的关系。如今杨智开了铺子,赵永延就在铺子里做二掌柜,很多人都说那铺子有赵永延一份儿。”
“他跟杨智关系如何?”
“应该不错,不然也不能在铺子做二掌柜。”
“再查的细些。”
陈十六蓦地说道:“穆兄,我去一趟芦盂县。”
丰州是直辖州,下辖两县,其一便是芦盂县。杨家是芦盂县人,如今杨智的铺子就开在县城里,赵永延也是本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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