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那一步,尽足心力便是。”保仙女庙,穆清彦有这个心,但因牵涉前朝,他也不敢夸下海口,只能说尽力一试。
袁骋点点头,执杯道:“我敬穆兄弟,此番辛苦了。”
“袁兄言重。”
闻寂雪突然问道:“袁县尉可认得松坪府仙品居的东家?”
“姚湛?”袁骋点头:“倒是有数面之缘。别看他是商人,为人却是儒雅,风度翩翩,言谈举止倒像是世家公子。我也是随县令赴宴,见过他。他家的酒楼能开的稳当,除了他本能的能力,关键在于他有官家撑腰。
你们也应该知道他岳家的事吧,俞家是松坪府本户,世代书香,虽嫡支人口少,但数代繁衍,旁支姻亲故旧不少。况且俞家祖上不仅做过官,还有人在县学等地任教,很多人脉都是俞家牵线给姚湛,可以说,姚湛能有今日,俞家出了大力。
俞家那位过世的老爷子,尤为欣赏姚湛,拿他当子侄看待。后来更是将孙女嫁给他,如此来,姚湛才算真正在松坪府站稳脚跟。”
“姚家不是松坪府本户?”
“不是,南边逃难来的。十几年前南边闹灾荒,不少人背井离乡。我们这边也有难民投奔,据说姚湛父亲跟俞家祖父是旧识,所以姚湛来寻个门路。姚家应该还是有些家底儿,姚湛到了松坪府,盘了一家老店,就是酒楼的前身。那老店在当地颇有名气,但老夫妻只一个独子,没娶妻就病死了,两人年纪渐大,没精力开店,这才有心兑出去。姚湛也仁义,不仅盘下店面,又见老夫妻确实没有依靠,还给二人养老,后来干脆认了干亲。”
闻寂雪挑眉:“姚湛不是有个姐姐嫁到丰州么?为何他不去丰州?”
按理,其姐是最亲的人,真要投奔,也该去丰州。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如今那个姚氏丧夫,带着独子,依靠着姚湛帮衬过日子。”
闻寂雪给袁骋斟了一杯酒:“袁县尉,若是不麻烦的话,能否帮忙查一查姚家的来历?”
袁骋面露沉思:“为何要查姚家?”
“实不相瞒,我们在飞仙镇遇到了姚湛的外甥,有点儿凑巧。”意外的,闻寂雪说了实话。
不过,实话有实话的好处。
飞仙镇本就牵涉甚广,袁骋知晓这一点,会更慎重仔细。
且,故意点出这些,未尝没有闻寂雪试探的意思。若袁骋不愿牵涉其中,自然会回绝。
袁骋饮了一杯酒,倒是意外的爽快:“好说。若是别的,我没办法,若是要查姚家底细来历,我可以试一试。”
这事儿不难,就是有点繁琐,且衙门公人才有那个便利。
那就是顺着藤子朝回摸。
姚湛当年是逃难来的,虽在松坪府重新落户,但也有个旧户,是有籍可查的。并非所有难民都在新地方落地生根,古人讲究落叶归根,人离乡贱,且没有土地,生活困苦,一旦灾荒结束,肯定要返乡。
当地的衙门要发给返乡的灾难口粮和种子,要核查人数,户籍等也要重新录一遍。
袁骋借着在衙门的便利,能够查旧档,掉出姚家的信息一一核对,再找旧邻询问。事情说起来简单,之所以说繁琐麻烦,是掉旧档麻烦,再者相距甚远,各方面都要打点,前后要费不少事儿。
闻寂雪要查这事儿不是办不到,但他人手紧缺,姚家的事儿又不禁要。再者,若是袁骋去查,反倒更隐蔽,真被人觉察,危险性也低。
这就是作为衙门中人的便利,袁骋可以随便推给哪个案子,旧档上迁了户的又不止姚家一户,也好遮掩。
之后,两人又在松陵府停留数日。
这一回主要是整理蔡骏驰的信息。
真正的蔡骏驰十六岁去了桐山书院,在书院待了两年。按年龄算,蔡骏驰大赵书成一岁,那么蔡骏驰到书院时,赵书成十五,那时也不确定赵书成还在不在桐州。
穆清彦和闻寂雪分析过,觉得赵书成后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这才不得不寻找新身份,那时“蔡骏驰”这个身份才进入他的视野,而并非一开始就谋算着取而代之。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弄清赵书成在桐州的境况。
也就是说,得花大力气去寻找当年的常家人。
估计没有人比常家更清楚此事了。
“公子,常家的消息。”好在没白等,就在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焦礼拿进来一只密封的竹筒。
闻寂雪扫了一眼封口的蜡,把竹筒打开,抽出细细卷起来的纸张。这回的消息有两张,写的密密麻麻,闻寂雪看的很快,之后就递给一旁的穆清彦。
这上面是常家的境况。
当年常家三子一女。女儿嫁在桐州本地,但早就去世了。三个娘家兄弟盯着家里油坊,等着常老爹去世,三人都挖空心思想多弄钱,又不懂经营,加上别的油坊竞争,最后油坊开不下去,三人只得把油坊兑出去,分了钱各奔东西。
那时已是“刘生”到桐州的十年后。
所以,“刘生”的事情常家兄弟肯定是知道的。
常家老三得了钱就离开了桐州,一去就没了音讯。
常家老大守着老宅,后来儿子不争气,气的旧病复发死了。之后,其子卖了房,跟人跑商去了。也有说是欠了债不还,逃债去了。
唯有常家老二,据说是常家兄弟里最老实本分的一个。他儿女多,反倒没那么多心思,他媳妇是个精明的,分了家自己做油,挑着担子出去卖。按理这样的人,一辈子不会离开原籍,可世事无常。常家老二两个儿子没多大出息,小女儿却生的聪明机灵,尤其是出挑的有几分模样儿,不知怎么就认识个富家老爷,给人做了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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