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陈十六带来的消息,说是端郡王在宫中跪了两个时辰,直接晒晕了。皇帝不让管,只李来禄命小太监给撑把伞,灌些解暑汤。待得端郡王苏醒,继续跪着,皇帝还是没见他,眼见着宫门要关了,才让端郡王回去。
且不是简单回去,原话乃是:回你府里待着。
皇帝的话,总是不能草率含糊的厅,得琢磨着来。
端郡王从小在宫里长大,懂事起,最先学的就是看颜色、听懂话,尤其是皇帝的话。因此他很清楚,皇帝这话可不是发话让他回家,真正意思是要他待在府中,闭门思过,等待结果。
等待是最煎熬的,尤其等待的结果可能很坏。
此时,端郡王只以为收拢银子的事儿被捅出来了,可能还有他为此给出去的一点方便,但他是知道仙女庙的,怕有人拿此做文章。眼下正是要紧敏感的时候,没把柄都要制造把柄,他这却是真被拿住了把柄。
端郡王知道折子是谁上的,暗恨姚文石。
纵然可能迟了,但亡羊补牢。
他来到唐婉眉住处,进门便道:“立刻给你家写信,叮嘱他们各处都处理干净。”
唐婉眉正欢喜来迎,一听话音不对,再看他脸色,收敛了声色,恭顺问道:“郡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端郡王没好气的把事情说了。
唐婉眉眼珠儿一转,柔笑道:“郡王放心,大事上从来都不留字据,往来都是贴身心腹,能抓到什么切实把病?若是这时候去写信,反倒容易坏事。”
端郡王皱眉:“倒也有理。指不定多少眼睛盯着我这里。”
唐婉眉道:“郡王愁什么,便是那边送了再多东西,跟郡王有什么干系?不过是家里怕我委屈,送来给我撑腰罢了。”
这是早先商议的说辞,真要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唐婉眉便认头。当然不是指望着瞒过众人,而是给外界一个说法。端郡王到底是皇帝亲儿子,生母又是温妃,为着一点子银钱,皇帝顶多责罚一番,不至于伤筋动骨。
端郡王一向喜欢唐婉眉聪明识趣,与她说话,总是很贴心顺畅。这时情绪舒展了一些,但还是忧心:“你们那个飞仙镇,名头不小,尤其是那个仙女庙……”
唐婉眉垂下眼:“早前就把收尾收拾干净了,不说天衣无缝,却也很难查实。郡王说的那个‘姚文石’,到任才多久,哪里那么容易查得出来。”
“所以才说蹊跷啊!肯定有人在暗中动手脚。”端郡王也不是傻子。
唐婉眉送走了端郡王,平静的面色沉郁下来。
别看她在郡王面前表现的镇定,可实际上,她手心儿里早已被冷汗浸湿。
端郡王不知,她却很清楚,他们唐家跟前朝有关。早年她野心勃勃,先斩后奏,惹怒了家里,若非还要入端郡王府的门,只怕将一辈子守在祠堂青灯古佛。她也怨,也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想富贵荣华哪里错了?若家里早告知她内情,她怎么可能去谋这一步?同时她又很怕,尤其是现在,怕的浑身发冷。
若仅仅是查端郡王和商人勾连、包揽讼词、谋取私利等等,都不怕,就怕查出唐家娄家根底。
再者,端郡王提到仙女庙。
她知道他的意思。
当初她进了端郡王府,出身等事自然被人所知,也有些人对仙女庙感兴趣,端郡王指使她,从庙中选取了合适之人分别送往那些人的府邸。她做这种事时,未免徒生事端,明面上或是安排女子远嫁,或是伪造女子身亡,尽量把收尾弄干净,但这种事……
正如她担忧的,当姚文石的弹劾折子送上来,便另有其他人相继弹劾,不乏仙女庙之事。果然,当初便不止一拨人盯着飞仙镇,端郡王在那边的作为,瞒不过人。
弹劾中,有一份是罗列端郡王结党营私的,便是指控端郡王以权势相压,将女子清净之地,衍变为笼络官员的手段,将其中容貌才情出众的女子送入达官显贵之家。更甚者,罗列了女子的具体名单,详细情况,显然是仔细查证过的。
这件事涉及的是端郡王,也是肃亲王、贤郡王和四位辅政大臣接受任命后,遇到的第一件大事。
他们当然不敢擅专,第一时间禀报给皇帝,皇帝只一个字:查!
前后不过七八日,有关端郡王、飞仙镇、唐家娄家等等有关一切,都搜罗齐全了。有人将东西匿名递到御史台,且颇有些时间了,但御史台没敢冒头,只暗中核实,此时见得了机会,又有人授意,自然都放了出来。
许是万幸,飞仙镇离得太远,并没有人亲自去查证,所以只知道有座仙女庙,十分特殊,却不知具体根底由来。但是,关于唐家娄家为竞争仙女庙继任者闹出人命的事,还是被翻了出来,当即就有大臣表示庙宇乃清净地,不该为私人把控云云。
不过,仙女庙归属不在众人讨论重点,关注者不多。
朝臣和皇子们只注意到唐家,端郡王府有个爱妾是唐家女儿,收敛银钱、给商人官员牵线搭桥都有此女影子,而唐家又牵扯到命案,自然有人拿这唐家来攻击端郡王。
最终结果,皇帝亲自下令,捋除端郡王一切职务,令其闭门思过。
此外,念在唐婉眉为端郡王生育子嗣,死罪可免可罪难逃,发往庙中落发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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