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没有树,屋脚墙边的野草也能成为依托点,只是单独草株能够承载的精神力十分有限,回溯时间所得到的信息也会有所影响。
穆清彦精神力外放是周遭百米,因此随着追踪那人,他必须跟着移动。
殊不知在他走后,这所从外上锁的院内,原本紧闭的窗户打开,露出一个男人的侧影。斜飞入鬓的长眉,一双眼睛冷厉骇人,偏生肤色极白,唇色极红,嘴角微微上挑,轻佻又狷狂。
早在穆清彦靠近院门时他就觉察了,立时收敛声息,以至于穆清彦根本没有察觉屋内会藏着人。
尽管他没有看到穆清彦的样貌,却记住了对方的脚步。
每个人都有一些独特的印记,好比脚步,落脚的轻重、快慢都会形成自身的标识。
这个院子先前出过事,没有谁会特地靠近,令他疑上了穆清彦。
嘴角忽而溢出血迹,习以为常的抬手抹掉。
血渍在玉白的指尖,透出黑紫,乃是中毒的症状。
若非受了内伤,且中毒,他原也不必藏身于此。
此时穆清彦跟踪着采花大盗,穿街过巷,最后翻墙进入一家饭馆儿的后院。
仔细观察了那间屋子,挨着后厨,房屋较小,应该是伙计住的地方。
时间速进,及至天光初亮,房门开了,可看到屋内走出来的人,令穆清彦惊讶不已。
女人?
从屋内出来的居然是个妙龄女子,虽是布衣布裙素颜素发,但肤色白净,眉目清秀。这女子出来后直接进了后厨,开始烧水忙碌。
等了许久,屋内并没有第二个人出来。
穆清彦皱眉,一个猜测在脑中出现,他不由得仔细打量那女子容貌长相。
昨夜在追踪时虽然天色很暗,但依稀也将其容貌看了个大概,这会儿一比较,果然发现两者十分相似。再者,这妙龄女子比寻常女子较高,且饭馆里的人都称她“哑姑”,哪儿有那么多巧合,这根本是采花大盗的伪装,装哑巴也是为避免嗓音出纰漏!
怪不得无论衙门怎么查都找不到人,谁想到采花大盗是个“女人”?
三天后,哑姑离开了饭馆儿,去了牙行。
穆清彦将其三天内的举动看得清楚,哑姑每天都要趁着空闲外出,看似闲逛,实则是在踩点。哑姑没有特意打听黄家,因为在饭馆里忙碌,总有客人或多或少提及黄家、黄员外、黄家小姐,这几天哑姑去过牙行,因为他得知黄家要买人,是预备给黄家小姐做陪嫁的。
令人惊讶的是,采花大盗不仅是扮女人,甚至还会一手不错的绣活儿,也正凭着这个手艺,顺利的通过黄家管事的筛选。
此时穆清彦已经站在黄家大门外,脸上难掩惊色。
——采花大盗一直藏身在黄家,只怕现在仍是。
对方想脱身也很容易,早先买人是给黄小姐准备的陪嫁,现今黄小姐都死了,那些人自然不需要了。不管黄家怎么处理,事情一淡,对方就能利落脱身。
细思极恐!
狼吃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狼披着羊皮装出温顺的模样,猝不及防吃掉你,又隐藏在羊群之中。去狼群里找凶手,怎么可能找到?
“干什么的?”两声呵斥,便有三四个捕快围了上来,狠狠盯着他看了一通,却又皱眉摇头:“就这弱不禁风的样儿,估计连个小娘们儿也打不过,不是他!”
“没事儿别在这儿乱晃,要是惹了黄家人的眼,有你苦头吃。”其中一个捕快警告也是提醒。
因为弱,根本不必解释就洗脱了嫌疑,但穆清彦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
“二弟,你怎么在这儿?”穆林远远儿见到动静,觉得像是自家二弟,谁知真是。
其他捕快一脸惊讶:“大林子,他是你二弟?你俩不是亲生的吧?”
穆林却没心情跟他们玩笑,有些担心的看着穆清彦:“二弟你脸色很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这会儿穆清彦的脸色透着一股子苍白,额头还渗出一层细汗,脸色也很疲惫。
从枣花巷追到黄家,看似回溯了二十天的时间,实际上只有半个时辰。但一来他现在身体还没养完全,二来回溯很费精力,事情越久远,耗费越大,同时若不停的转移地点,也会增加负荷。
凡事都不可能尽善尽美,这样逆天的能力,总有所制约。
第4章 打草惊蛇
穆清彦一再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有些累。
穆林干脆大方一回,请其他同僚去茶摊子喝茶歇脚,带上穆清彦。摊子上的茶水很寻常,一碗茶水加一小碟儿炒豆子,也就一文钱。
捕快们都跑了好几条街了,一碗茶水下去,开始骂那该死的采花大盗。
穆清彦端着茶碗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汤弥漫齿间。
采花大盗的事情他是弄明白了,甚至其藏身之地也清楚了,可该怎么说?说了谁信?便是穆林愿意信他,也得黄家肯信,否则便是捕快也不能硬闯黄家去搜人。再者说,先前出了个黄小姐失贞已经令黄家觉得颜面尽失,若再说采花大盗一直藏在其家中,那黄家其他女眷们的名声都不要了么?
要他说,此事只有私下里解决。
但问题还是在于,没人会信他。
看来只能打草惊蛇了。
穆清彦状似听着捕快们说话,顺势加入:“大哥,你之前说采花大盗作案的时候,除了受害女子,其父母丝毫没被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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