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速度快得非常人能及,近乎是在所有人眨眼一瞬的间隙里,堪堪一指点上了少年人的眉心。
周围一片哗然。人群像是燃了火的热水一般开始不安分地上下沸腾,薛岚因甚至能听到不远方迫切传来的一声:“住手!”
可是一切都晚了,那上一秒还在预备着扬掌击出的清瘦少年陡然遭上一指,便像是一根彻底熄火的残烛,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白皙清朗的面庞开始发青发乌。
“晏欺那魔头……又出来滥杀无辜了!”
“可怜了那少年郎,明明还这样年轻,就要这么葬送在魔头的手下……”
“别看戏了,快跑吧,不然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原本围观在侧的大片群众于一刹那间变了脸色,开始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起来。那些个嘴上说着可怜的正义人士,此刻早已一边发抖一边冲向了人群的最前端,生怕遭到无端波及而惨死在晏欺手下。
而晏欺本人倒是淡定自若得很,他方才那截灵一指耗损大半修为,需长时间闭关调息才能得到恢复。偏偏此时又有不嫌事多的冲了上来,那股熟悉内力虽状似虚软而不成型,但其后劲却足以盖过整个逐啸庄的屋顶。晏欺眼也不抬便能感知来者何人,即刻回身以涯泠剑鞘相抵,一时之间,锋锐的剑身与旋动的气流陡然碰撞于一处,顷刻震碎了脚下一圈脆弱的砖瓦。
这下子,逐啸庄的地盘总算是被他们自己人掀了个底朝天。
任岁迁来得很不是时候。
他垂眸扫了一眼边上早已失去意识的少年人,瞬间骇得拊膺大恸,禁不住扬声质问晏欺道:“我方才分明让你住手,你是为何还要取一个孩子的性命?”
晏欺冷声道:“任岁迁,你行走江湖多年,莫非还眼拙到看不出此人使的什么术法?”
任岁迁神色丝毫不变:“管他是什么术法,你晏欺以截灵指杀人在先,便已是犯下弥天之罪!”
晏欺眯了眼睛道:“装疯卖傻。”言罢,手中涯泠剑亦随之夺鞘而出,银白剑光迎着头顶上方的斑驳碎阳割裂了沿途数不清的细枝残叶,仿佛早有自身意识一般,直冲任岁迁心口要害处。
任岁迁到底不是个吃素的主,望着那凶剑来时气势如虹,却仅是圆目一睁,双手合十抵在胸口寸余处,低喝一声,半空中灼热如火的气流瞬间蜂拥而至,旋转扭曲着围向了涯泠剑的剑锋。
在旁的从枕与云遮欢二人饶是功夫再好,也被周遭暗涌如潮的热风刮得心头发麻,倒是薛岚因那小子皮厚得厉害,顶着逆流的空气勉强起身道:“这样下去不行,任岁迁这老狐狸难缠得要命,我师父要和他打到昏天黑地,怕是撑不下去。”
“那能怎么办?我们谁都不是任岁迁的对手。”云遮欢压低嗓子,探手锤了一把身侧的从枕道,“从枕,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过去给他一拳试试?”
从枕挑眉道:“你没看他内力能够控场?我若是直接过去了,怕是还没近身,就能被碾个粉身碎骨。”
他这话说得有一番道理,云遮欢闻言也不好再多作强求,正原地苦恼着该如何是好,头顶一声巨响陡然炸开,那把白光泛滥的涯泠剑自晏欺手中飞跃而出,径直埋入屋顶残破的砖瓦之间,生生在任岁迁与他二人之间张开了一处无人能触的结界。
薛岚因心下一惊,方要开口说话,却见不远处的晏欺眉目一敛,冷冷对着从枕道:“这里由我挡着,你们带我徒弟先走。”
任岁迁面色变了又变,抬指欲破眼前障碍术法,不料指尖皮肤方一触碰涯泠剑气所组成的透明结界,周身便像是瞬间冰封了一般寸步难行。
晏欺这招使得猝不及防。他深知任岁迁的内功心法在控制气流方面使得游刃有余,若一场持久战打下来,周围另三个遭受波及的二愣子必然会为其浑厚的内力所深深灼伤。
——轻则耳目不灵,感官渐弱,重则损至心肺,衰竭而亡。
所以晏欺只能将他自己与任岁迁二人锁在全然封闭的空间内,为屋顶上的其余三人争取脱身的机会。
薛岚因正不明所以,从枕那厮倒是很快会过意来,冲晏欺微一点头,旋即一手提着薛岚因的领子,另一手将云遮欢牢牢摁在怀里,三两下卡着屋檐的缝隙跳了下去,转身便逃得没了半点踪影。
任岁迁见状登时怒不可遏,挥臂叩击地面试图将结界从内部震裂,无奈涯泠剑光所过及之处,无不惊起一片三尺之寒,稍不留神,便会遭冰冷剑气所割伤。他眼睁睁瞧着结界外三人消失于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当中,只得愤然回头逼视晏欺道:“你让他三人抢先离开又有何用?劫龙印遭窃一事终究与你们脱不开关系,纵是逃遍天涯海角,只需我一声号令下来,整个中原武林就能与你们为敌!”
晏欺负手立于原地,凝声对他说道:“任岁迁,你是真瞎还是装瞎?”
任岁迁闻言面色一青,瞪着他,一时愣是没再挤出半句话来。
晏欺缓步上前,指着一旁那少年人渐生乌紫的尸体道:“巧得很,你认得出我方才所使的截灵指,却独独认不出这具身体里装的是什么人么?”
任岁迁眼底微有躲闪之意,然而当他尝试着缓缓回过身时,却发现方才惊恐万状的人们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成群结队地瑟缩在街头巷尾的角落里,默然朝他和晏欺投来无数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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