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徒弟与活剑
众人闻言,纷纷凝神望向正前方狭窄墙面上被人称为“字符”的一连串沟沟坎坎。
那些个紧聚在一团偏又龙飞凤舞般的裂痕状石纹,要说是文字,那确实是高估了它的水准,但若要说成是符号,又根本毫无规律可言。三人面壁思过似的站在谷鹤白边上盯了好长一段时间,倒还是从枕率先给出了一点反应,直愣愣地探身上前摸量一阵,颤颤出声道:“这样仔细一看的话,呃……很像是白乌族流传已久的古文字。”
此话一出,连云遮欢都不禁骇得容色一震,好一段时间,才不明所以地瞪向他道:“说什么呢?怎的又扯到我们白乌族去了?”
“他没说错。”谷鹤白淡淡颔首道,“某种意义上来看,确实和白乌族有一定联系。”
从枕轻哼了一声,顺着话头斜觑云遮欢道:“要我说的话,早前长老讲学古文字的时候,你必定没认真听过。”
云遮欢眸色一顿,让他说得耳根都红了一半,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愣是没吐出半句话来,最后还是由从枕接过纸灯一把照了过去,沿着字符生长的轨迹一路研读下来,皱眉朝众人半生不熟地翻译道:“这墙上的古文字年代有些久了,顺序也是乱七八糟的,大概是在讲……人,和剑之间的渊源,大面积提到了生与死,还有血液与部族的必然联系。”
他这一番话语说得云里雾里,东拉西扯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词汇,到头来,终究没人能理解其间真正意义何在——又或者说,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读懂多少,仅是凭借现有的学识,将一个个生僻的字眼直接念出来罢了。
谷鹤白似是正好明白这一点,低头笑了一笑,抬手拉过纸灯,轻叹一声,闭目低道:“这石壁上的字符,严格来说,并不是白乌族人的专利。”
从枕闻言一顿,继而沉下眼眸,凝向谷鹤白道:“白乌族的古史石碑上曾经记载,最初来到北域创立白乌一族的一代族长,是来自远古另一部族遗留在外的一处分支,这些字符,也仅仅只在白乌族初建的时候为族人使用过,过后不久,便逐渐演变更替为现有的简易文字……我族史学得并不太好,但大致的发展方向了解得还算通透,倘若说出来的观点措辞不够严谨,还请谷副掌门能够提点一二。”
谷鹤白低眉垂首,尤为谦逊道:“这位小兄弟哪里的话,论及族史,我一个外人又岂敢在土生土长的本族人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当初在洗心谷闭关修炼过很长一段时间,加之对白乌族的劫龙印颇有一番追踪了解,所以才会略微懂得一些皮毛。”
“劫龙印此物,要说起来,也是初代族长周身携带的一种致命剧/毒,一路流传至今,几乎每百十年间,都会有同族之人被毒咒寄生,其下场之惨烈,不言而喻。”从枕道,“起先你说那俩盗印贼人一路逃至原洗心谷所在之地,我还抱有大量的犹疑和不解,如今看来,这破印之法,与谷底横行的邪流倒是当真有一定联系。”
谷鹤白伸手扶了一扶头顶沉黑色的帷帽,随即点头应道:“不错,算是猜到点上了。”
从枕鹰隼一般的眼眸骤然亮起一片刀影般锐利逼人的光泽。半晌沉默与思忖,终是再度抬起眼来,正对上谷鹤白深沉如海的瞳孔道:“看样子,谷副掌门是知道该如何破解劫龙印?”
谷鹤白眉目一扬,并未脱口说出答案,反是单手捧着纸灯迈步上前,远远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凝声说道:“今有北域白乌族人,其族中一度掌控秘术无数,然唯有劫龙印一种,生于未知,至死亦不得其解。”
后方三人听罢面面相觑,不知谷鹤白这厮又在阐述一些什么异闻,只觉此人自下地以来便变得格外敏感多话,冗长深沉也就罢了,又大多是些意味不明的语句,旁人听不明白,便也只能当是空话过耳即忘,并不能实实放在心上。
“江湖上曾有人细心猜想过劫龙印破解之后带来的奇异秘术是什么,但是事实上,真正破印后获得的宝贵之物,既不是所有人一心向往的武学秘籍,也不是助长内功修为的特殊力量——”
谷鹤白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幽幽投向侧后方久久一语不发的薛岚因道:
“……它,是一张图纸,只是一张图纸。”
图纸。
三人面色同时一变,饶是连一度认为事不关己的薛岚因也随之仰起头来,愕然与谷鹤白深远不一的目光在半空当中交汇。
薛岚因拧眉直视着他的瞳孔。不过片刻之余,但见他眸子朝外狠狠一侧,恰好又避开周遭过于灼/热的视线,转而面朝石壁上方道:“古有活剑族人,其灼烈骨血可铸剑,而其刚劲魂魄更可削铁。千百年来,数不清的剑主侠客试图想以活剑族人的血脉来铸成手中不曾离身的武器,然而……到最后,成功者却是寥寥无几。”顿了一顿,眼角余光扫过薛岚因瞬间紧绷起来的异样神情,谷鹤白眼眸微曲,复又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从枕神色凝重,缄默无言,而云遮欢亦是骇得满目惊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那原本对待一切都采取放任态度的薛岚因一人死死定稳了身形,满面皆为挥之不去的阴云骤雨。
谷鹤白语调微扬,道:“因为,只有将尘封于白乌族人体内的劫龙印彻底破解,才有机会见证活剑族人的现身。虽说劫龙印的存在仅仅只是一张图纸,但其指向清晰了然,凡是最终成功破印之人,必能寻得活剑遗留的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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