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看着你走。”
得了,俩人都腻歪。
我父母和我不在一个城市,坐高铁大概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我到我爸妈家的时候,门铃刚按了两下,我妈呼啦一下把门拉开,一连串地说:“快快快快进来,今天外面降温。”
我被我妈像轰鸡进笼一样轰进屋里,边换鞋边问:“我爸呢?”
我妈扑哧一乐,说:“厨房择菜呢。”
我说:“你笑啥啊?”
我爸在厨房嗷一嗓子:“儿子你看看我!”
我转到厨房伸头一看,笑了:“哈哈哈哈爸你这什么发型啊。”
我爸择着菜呢,把手往头上一呼噜:“这不么,我前几天陪你妈剪头,你妈看我坐那儿无聊就非得让我也烫一个,把你妈烫得跟海带丝似的,把我烫得跟八爪鱼似的,什么玩意,头上没几根毛,耳朵后面一堆小卷儿。”
我笑得不行,坐沙发上给云玉发微信:“我爸我妈俩人都换发型了,从平头百姓变成烫头百姓了。”
云玉那边显示了一会“对方正在输入”,又没了,过了一会,估计不知道怎么措辞,给我发了一个笑脸。
我继续叭叭叭叭地打字:“我妈也是有意思,看我爸在那闲得无聊非得让他也烫头,那他要陪我妈去美容是不还得让他丰个胸啊。”
云玉这次回得很快:“哈哈。”
我更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头都给我笑掉,我现在看到我爸那个拔丝效果的卷卷儿的小头发就想乐。”
我妈擦着手从厨房出来:“你对着个手机傻笑什么?去把春联和福字贴上,就等着你来贴了。”
我说好嘞,然后拍了一张对联的照片发给云玉,说:“要不下回你写吧,别浪费你这一手好字。”
他很慢地回我:“好啊。”
我给他发了个亲亲的表情,我妈说:“春联!”
我说:“啊!”
我隔着扇门贴对联的时候还能听到我妈喊:“吃不吃雪糕?”
我说:“吃啊。”
我给云玉发了条“去做饭了”,跑到厨房和我爸一起给我妈打下手,我和我爸一人一个小马扎,俩老爷们窝在一起择菜,我择完了起来切墩儿,我妈边颠勺边说:“切丝。”
我说:“妥。”
我妈头也不回:“你妥个六饼,让你切个胡萝卜丝儿,你能切成胡萝卜条胡萝卜丁胡萝卜片儿,”她炒得差不多了,回手从尸横遍野的砧板上拈起一片胡萝卜,“你看,这还一胡萝卜饼,得了,我给你剁成馅儿吧。”
我惊恐:“给我剁成馅儿?今年五谷丰登,你这观里怎么还要吃人呐?”
我爸边择菜边笑:“哎我的儿,你可愁死我了,你自己做出来的饭你自己吃得下去么?”
我吐吐舌头。
家里有人做饭嘛,用不着我。
我说:“要不我给您和面擀皮儿吧?”
我妈特别嫌弃地挥了挥手:“得了吧你出去吧,别在这蹦来蹦去的。”
我给被我切得环肥燕瘦的胡萝卜拍了张照片发给云玉:“我妈嫌弃我刀工,她把我赶出来了,还封印了厨房。”后面还跟了一个眼泪汪汪的表情,纯属是跟他撒娇。
他回得很快:“吃饭了吗?”
我说:“还没呢。我妈菜做得差不多了,包饺子呢。”
我又发:“你干嘛呢?”
他停了一会,说:“在厨房坐着。”
我想象了一下他一个人,黑着灯坐在厨房里的画面,心里又难受,我说:“看春晚了吗?”
他回我:“看吧。”
我:“特智障,我刚看一个群舞,一个化得跟银角大王似的的小哥老是龇牙咧嘴地飞来飞去抢镜头,我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举葫芦,一群人穿得跟羊肉卷儿似的……哎等我回来咱们吃涮羊肉吧?”
他说:“好。”
我心里也痒痒的,有点想他,就跟他说:“咱俩视频吧?”
我溜回自己的房间,开了视频,发现云玉那边是黑的,好一会,才亮起来,云玉垂着视线很认真地摆弄着手机,完事了端端正正地坐下来,带着笑问我:“能看到吗?”
我说:“能能能。”
镜头里的他不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有点失真,他这个前置摄像头好像自带美颜,不如我亲眼看到的那么真切,但也够我解解渴了,我噘着嘴凑到屏幕前狠狠地亲了他一口,小声喊他:“宝贝!”
他笑着,眼角带着些融融的暖意,伸手摸了摸手机,问我:“开心吗?”
我说:“开心啊,要是有你就更开心了,”我戳了戳屏幕,“早晚把你带回家见公婆。”
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我刚要开口,我妈直接推门进来:“跟谁视频呢?出来吃饭了啊。”
我应了她一声,云玉听见了就说:“去吃饭吧。”
我猴急:“等会,先亲我一下的。”
云玉闻言顿了顿,说:“怎么亲啊?”
我说:“就我刚才那样啊。”
云玉看表情好像是思想斗争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撅着嘴亲屏幕这个动作挺傻的,最后还是闭了眼轻轻地啄了啄。
一如他曾经的许多清风一样发乎情……最终因为我而没有止乎礼的吻。
我心里一直痒痒到饭桌上,我们一家三口,我妈愣是做了一桌子八个菜外加一堆饺子,我爸举了杯,清了清嗓子:“好了,又是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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