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_王孙何许【完结+番外】(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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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昭有点被云玉吓到了,本来还想嘴硬一下,这回彻底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扳着云玉的肩膀,探出了半个身子,用尽全力去看云玉的脸,嘴像破车一样叨叨叨叨地解释:“小云,小云你怎么了,你别啊……没有,我没去那种地方,我真没去,我跟你说这手帕是怎么来的,那天我刚来洛阳,走着走着,就路过……我真的是路过!和我爹一起!路过了,我就抬头看了一眼,就一眼!然后楼上有个妓子就捏着一条手帕,她说,”贺兰昭捏着兰花指媚眼如丝地嘤嘤嘤道,“‘小郎君上来玩呀’,就把这帕子扔下来了,我没见过这种好看的帕子,我娘都不常用这样的,就收着了,你若不喜欢,我就扔了,现在就扔了!”

  贺兰昭说着,赶忙把那帕子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云玉,小声说道:“……不生气了吧?”

  云玉看他七手八脚又百口莫辩,恨不得跳洛水自证清白的样子,心里那股不知名的邪火才慢慢消下去了,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自己情绪这样大起大落究竟为何,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贺兰昭这么干净的人,是不能被青楼妓馆那种地方玷污半分的。

  虽然这个人一个时辰前还没羞没臊地对着他开黄腔,嘴上没把门儿的,但他真的是干净,那种不谙世事又坦坦荡荡的干净是装不出来的。

  贺兰昭此人忒会看人眼色,看他神色逐渐柔和下来,就又笑嘻嘻的了,一拉缰绳把云玉搂在怀里,轻装快马地奔下山去,一边在他耳后说:“哎,那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

  云玉心里一跳,否认道:“没有。”

  贺兰昭大声叹气道:“俩光棍儿,没治了。”

  呼啸而过的萧萧风声和少年一起大声叹着笑着。

  这之后的一两年间日子过得悠闲又单纯,像春日里用柳叶子吹出的悠扬的歌,溪中月,岭头云,迟迟春日,悠悠长夏与灿灿霜秋,时光对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总是格外的仁慈,留给他们足够白日放歌青春作伴的好时节,然而与这漫漫人生相比,终究是太短了,结束得猝不及防。

  流光匆匆而过,转眼间,他们已经长到了弱冠之年,贺兰昭与云玉差不多是同时行的冠礼,二人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字,贺兰昭字文焕,云玉字璧如,都是慎思慎量之后取的好字,但两人以名相称习惯了,也就不像旁的同龄人那样以字相称,倒显出亲昵来。

  行过冠礼即意味着长大成人,要与过去没心没肺的日子挥手作别了,贺兰昭入中军虎贲,云玉入仕,举孝廉,同年官授令曹侍御史,授官那日云棣高兴得摆了宴席,席间又突然想起贺兰昭和云玉两个孩子一直义父义母地叫,却从未正式磕过头敬过茶,酒兴上来了,喝得开怀的两位父亲当即决定趁着喜庆日子补个仪式,当着满座亲朋的面,贺兰昭与云玉并肩跪下去,皇天后土为证,齐齐地对着高堂磕头,站起来奉了茶之后,贺兰昭冲云玉挤挤眼睛,小声笑道:“像不像二拜高堂?”

  的确像极了,多年以后的他们再也没有能在昭昭日月之下并肩跪拜的机会,那也许就是此生最接近拜堂的一次,只是可惜,差了一次一拜天地,差了一次夫妻对拜,差了许多阴差阳错地迟了时辰的真心。

  夜阑人静,笙歌散去的时候贺兰昭留了下来,坐在云玉的卧房榻上,云玉颇奇怪,一边拆自己的发冠,一边问道:“怎还不走?”

  贺兰昭眨了眨眼睛,笑道:“给你带了好东西。”说着掏出一个什么来,云玉定睛一看,茫然道:“镜子?”

  贺兰昭道:“嗯。我入伍时你送了我一把好刀,你做了官,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送你这个吧,这镜子是我爹当年打大夏统万城的时候在一个巫师那里偶然得的,那巫师神神叨叨的,说是这镜子能看到前尘往事,也能看到将来发生的事情,我是不怎么信的,不过我看它镜面如冰,与平常的镜子不一样,照人也好看,就送你了,你要是觉得它邪气就罢了,我……”

  云玉摆了摆手道:“什么邪气不邪气的,若巫师所说为真,那这镜子当是灵物,”他干干脆脆地收下了,对着镜子左右看看,道,“真能看到前尘往事么?”

  贺兰昭站在他身后,把手搭在云玉的双肩上,在镜子里看他,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难道不想知道后世的事情么?前生咱们俩说不定谁也不认识谁,若来生还能再在一块儿该多好。”

  云玉没有搭话,因为他看到镜子里的二人猛地发生了变化,两人似乎处于室外,贺兰昭容颜未改,只是衣着奇怪,长发也变成了短发,正与镜中的他手拉着手,看向镜外的他们。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那影像便消散而去,镜中景象如常,仿佛刚才他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云玉沉默了片刻,问贺兰昭:“……你看见了么?”

  贺兰昭十分惊诧:“老天爷,难不成这还真是个灵物!”

  不是幻觉。

  贺兰昭从震惊中回过神便高兴起来:“这么说,要么是前生要么是来世,咱们俩还在一处!”

  云玉被他说得心里一动。

  就这么想与他一处么?今生不够,来生,前世,横竖都要在一处么?

  那人来日若成了亲,难道也想与他那贺兰夫人生生世世在一处么?

  云玉被他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回过神,勉强笑道:“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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