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劝他立后,他却忘不掉那个掩唇笑的极尽妖娆的男子,他还留着岚方在那个雨夜递给他的手帕,多少次凭栏望雨,多少次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岚方说自己是画中的仙人,傅文心在书房中挂满了他,岚方的一颦一笑,日复一日,在傅文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指尖抚上画中人的眉眼,年轻的帝王红着眼眶:“你倒是…出来见见我啊。”
傅文心派去寻岚方的人,无论去了多少次,都找不到他记忆中破败的庙宇和那幅他心心念念的画。
傅文心多少次自嘲:“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就喜欢上了。”
他还是娶亲了,娶亲的那一夜,阖宫上下不见陛下的踪迹。
谁也不知,勤政爱民的文帝跨马上鞍,丢下满朝文武,丢下他的母后,丢下那个殷切期望嫁给他的女子,风雨兼程、不舍昼夜的赶往记忆中那座破败的庙宇。
傅文心带着一身风尘赶到时,如愿见到想了十年的人,岚方苦笑着对他说:“你又丢下我一个人,十年。”
傅文心累极了,步履蹒跚的将岚方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丢下你一个人。”
自他父王去世后就再也没敢落下的眼泪,肆无忌惮的争涌而出,那个君临四方的帝王,在他面前哭的不像样子,一如当初那个在雨夜迷途的孩子,迷茫的问他:“岚方,岚方我该怎么办,我的臣民,我的母后,我的妻子都在等我,可是…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这十年,岚方以为,他又被丢弃在这荒凉的庙宇,再也不会有人来寻他。
或许,他就不该相信,会有谁能让他不再是一个人。
傅文心没有忘记他,真的回来找他了,他不再是孑然一身:“文心,你说过要带我看长安的石榴花,我等你,我再等你二十年。”
“我不要,我不要,岚方…我不要…。”傅文心忙不迭收紧双臂,舍不得放开他。
“文心,我走不了,我死在这,葬在这片土地上,永生永世被束缚于此,纵然成仙,也离不开这里。不要紧的,我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我愿意等你,愿意拿着二十年,换你的一辈子。”
元徳十年,文帝纳陈相嫡女为后。
元徳十一年,陈皇后生子,文帝立皇长子为储,同年,章太后崩于离宫。
元徳二十九年,文帝驾崩。
史料载,文帝承父德,一生仅立一后生一子。
开满长安的石榴花,满开在那座破败庙宇的四方,春风拂过,落在一对璧人交握的手中。
“天下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的天下。”
第6章 麓山之神
“千草,麓山上那个人是谁呀,总坐在树下数今天摘了几个果子,一数数一天。”七宝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仰着小脸问他。
“她啊,她是麓山的山神。”千草坐在椅子上一针一线绣着戏服。
“山神是那样的吗,她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千草噙着笑,悠悠说道:“山神跟人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各忙各的。”
好奇宝宝有十万个为什么:“她为什么坐在那里数果子呀。”
千草绣着牡丹:“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她原本是麓山的一块灵石,感天地之灵化生,是天地之子,生来便有神力,能洞晓人心,导人之善恶。
她不懂善恶,是天地赋予她这般神力,未曾教她何谓善恶,便要她明辨是非。
天上的神君为她定下神号,名曰束麓,封她为麓山之神,终身不得踏出麓山半步,以免为祸人间。
生来本是自由身,只因天赋神力,被拘禁麓山,从此只见这一山风光,晓这一山四季。
能洞晓人心,却无人为伴,是悲是喜,也无从得知。
两百年前,北国的丞相去后,朝中又是奸佞当道,民不聊生,东方大庆国发兵一举攻下北国南部十三郡,南方世家大多西迁,唯有乔氏一门死守燕城,举家殉国。
乔氏嫡公子膝下唯有一女,名唤乔云羡,小字桑桑,年方十五,正是大好年华,其母不忍,命家仆携小姐越过麓山西去避难。
乔云羡一行于麓山山脚途遇流匪,散尽钱财也未能免除祸患,流匪贪图小姐美色,欲行苟且之事,家仆拼死护小姐逃往山中。
传说麓山有山鬼作祟,周边百姓无不绕道而行,流匪初涉此地,不曾听闻,追入麓山,后不知踪迹,想是跌落哪个山崖,悄无声息的死了罢。
乔云羡仓皇逃窜,失足跌落山谷,夜遇山神束麓。
横亘在崖璧上的苍天古木,少女垂膝而坐,若幽兰含香,引人入胜。
束麓坐在高高的树上,同乔云羡看不见的妖精的玩耍。
乔云羡并无通灵之眼,一路被裸露的岩石刮蹭,滚落山谷,早已遍体鳞伤,疼痛几乎撕裂她的意识,她想活着,哪怕将这一丝希望,寄托于虚幻:“救救我…”
束麓垂下眼帘,施舍她一眼。
乔云羡费力的向她伸出手,艰难的挪动着:“救我…”
束麓讶异于乔云羡竟看得见她,凌空一踩,跃然眼前,衣袂蹁跹,落在乔云羡指尖之前,像抚摸山中的幼兽一般,摸了摸乔云羡脑袋,乔云羡身上的伤口宛若时光回溯一般迅速愈合,完好如初:“你竟看得见我,那便留下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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