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明,永存于世,时间足够长,能将一切看淡,是有多煎熬,才会想要忘记。
好不容易忘了,杜衡却又找上门来,不得不说一句,造化弄神。
那匹雪狼又回来了,总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海神身边,只是不再那么霸道,总是乖顺的窝在海神脚边,千年万年,都不曾离去。
乃至后代世人供奉海神之时,也将这匹雪狼一并雕刻在侧,海神驭狼的传说,慢慢在人间流传开来。
青鸾听了,不屑的哼了一声:“那只粘神的四脚兽,迟早把他丢到海沟里去。”
北奕神君无奈的笑了一声:“你这脾气,也就是在主神身边当差,换作旁的神明,如你这般散漫,又胡乱吃醋的坐骑,怕是要将你打发到下界去守山头。”
青鸾瞪来一眼:“你说清楚,我如何散漫了,哪次主神召唤我去迟了。”
神君顺口刺他一句:“主神一年到头唤你几次?”
青鸾听了拍案而起:“段无月,你诚心找我不痛快是吧。”
北奕神君听了,只得叹气服软:“我错了,小祖宗。”
这青鸾修得人形之时,应劫入世,北奕神君闲来无事,化作凡人,自名段无月,非要招惹他。
青鸾虽为仙兽一类,但生性好斗,也格外执着,一来二去,竟喜欢上这个处处同他作对的段无月。
双双归位之后,神君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坎,这青鸾虽养在海神身边,却多是他在照顾,本是想讨要过来,海神不知哪根筋不对,如何不肯。
青鸾在凡间全无记忆,自也不认得神君,只觉熟稔,却又分外讨厌,然段无月着实处处护着他,让人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纠缠一世,待青鸾历劫回来,如何不肯理会神君,神君自知理亏,一味伏低做小,这才有了今日这场面。
海神是不管他们的,有时候看的开心了,还赏个笑脸,北奕神君别提有多上火了。
为这事,青鸾又少不得记恨神君人间一遭骗他,真以为将他害死了,肝肠寸断,几欲出家,若不是那万国寺的老秃驴有几分真本事,算出他的天命,拒不敢收,只怕当真去侍奉西天如来了,现下又时时出现在眼前,真真是讨嫌的很。
第47章 青鸾(上)
海神座下仙兽青鸾,修得人形之时,应劫入世。
北奕神君惦念青鸾已久,趁此机会,一并下凡去了,想着独占青鸾几十载也好。
青鸾托生在北国,时昭帝当政,国泰民安,这回青鸾历的是苦厄劫。
其母苏三娘早年家乡发大水,房屋粮田都冲没了,苏三娘跟着双亲逃难到京城寻舅,谁知半路上父母双双病死,到了京城,老舅也下落不明。
苏三娘在京城举目无亲,又不识得几个大字,无以为生,让人骗进窑子,做了皮肉生意。
好在苏三娘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日子久了,攀上几个小官吏,不过几年,置办了一处两进两出的小宅院,自个做起了暗娼。
据街坊们说啊,苏三娘不知怀了谁的种,谁也都不认,民哪敢与官争,苏三娘便关起门来,歇了营生。
青鸾便在此时托生,生来有母无父,苏三娘后来告诉他,因他是七月七日生人,便唤七郎。
苏七郎方才满月,苏三娘旧时的嫖客又找上门来,三娘也苦于生计,半推半就的重操了旧业。
苏七郎牙牙学语的时候,苏三娘的常客秦捕快,他内人林月容是当地恶霸之女,秦捕快隔三差五借口与同僚吃酒,寻常顽到下半夜才回来,林月容便起了疑心。
林月容暗中跟了秦捕快几回,知晓两人通(社会主义好)奸之事,气极,一日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脚夫,将苏三娘胡乱糟蹋了,棍棒打死。
可怜苏七郎才学会叫阿娘,便没了亲娘,苏三娘京中举目无亲,无人替她伸冤,街坊邻居饭后茶余,还要碎嘴两句活该。
却说苏三娘是个菩萨心肠,可怜瘸腿的王阿四家中贫寒,年近四十没讨着媳妇,时常买他家的盐水豆腐,还与他做过一夜夫妻,未收分毫。
苏三娘死后,王阿四便住到这无主的苏宅里,照顾苏七郎,靠卖盐水豆腐,艰难维生,再苦再难,也都紧着苏七郎,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主。
苏七郎长到六岁,寻常惯爱在街头巷尾追着看皮影戏,戏班主见他生的讨喜,时常在跟前晃悠,便问他要不要入戏班学皮影戏。
苏七郎回家跟王阿四一合计,便入了戏班学戏,一学便是十年。
苏七郎十六岁的时候,在街头卖艺,有个牛鼻子老道要收他做徒弟,不光不收他银两,还倒贴一百两白银给苏七郎。
王阿四不是个贪财的,苏七郎却是穷怕了,见这牛鼻子老道的穿着打扮,像是个有钱的主,一副超脱世外的模样,出手如此阔绰,自个点头允了。
自此,苏七郎便跟着老道云游四方,殊不知这老道是个妖修,还有几分真本事。
十六年前,这老道夜观天象,天降流星,为荧惑之星,必起灾祸。
这老道多年四处寻觅无果,这回寻得苏七郎,也是机缘巧合,造化弄妖,说来话长。
那戏班主有个女儿,年芳十八,有意于苏七郎,戏班主替女儿而问了苏七郎的生辰八字,送到寺庙里去算姻缘,若合适便撮合二人。
这老道彼时正在寺庙里偷鸡,叫和尚们撵来追去,出门正撞上戏班主,那写着二人生辰八字的红纸在空中飘来荡去,不偏不倚,糊在这老道的双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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