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粲看他兴奋的小模样,心想许久没有和他一起放松玩耍过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天□□玩,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转头叫上秦稹一起漫步向那边走去。
萧银挽着他哥的手,手里攥着一大把花,一会儿附在萧粲耳旁说悄悄话,逗得他哥扬嘴轻笑,一会指着新鲜的东西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你们这般如胶似漆,真真是羡煞我也,我在这,倒显得多余了!”秦稹面带浅笑说道。
虽然看似满不在意,萧粲知道,秦稹的心最是风云莫测,稍不合适,就会惹得此人心里不快,尤其是在和他在一起时,他就想不通了,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在他面前就这么小气。连忙轻轻推开如狗皮膏药贴着他的萧银,拱手道歉,
“殿下恕罪,臣失礼了!”
秦稹笑了笑,没有理他,自顾自漫步向前。隔了一段距离,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你我之间,没必要必这样。”
萧银看了看他哥,委屈到不行,好好的踏春赏花,因为那人在,就弄得浑身不自在,只得默默地跟在后面,连话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萧粲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呀,外人面前,要懂得收敛!”
一路无语,直到树林尽头,才停下暂作歇息。
萧银很快忘了他的话,粘到他哥身边,噘着嘴吞吞吐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萧粲哭笑不得,“有什么便讲,你这副模样是做什么!”
萧银捂着扁扁的小肚子,踮起脚尖凑他耳边,结结巴巴小声道,“哥~,我饿了!”
萧粲沉默一会,反应过来,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小脸,“你呀!就是个小饿死鬼投胎!”
萧银黯然埋首,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直拿萧粲当亲哥,平常在他面前都是无拘无束,萧粲对他也是宽容溺爱的很,现下听他语气带着满满的嘲笑,悲愤交加气鼓鼓地把两只大眼睛胡乱转动,以示不满,一晃眼竟看见那活阎王貌似盯着他笑,他垂下小脑袋,真是丢人现眼啊。
“既然饿了,那就回去。”秦稹经过他身边时漫不经心丢下一句。
回到刚来的地方,还未坐下,天突的变得黑压压,很快一场伴着春雷的大雨铺天盖地袭来。
来不及收拾东西,几人躲回马车里,往回赶。
回程路有些长,春雨带来几丝寒意。
“你身子弱,别着凉!”秦稹把车里的毯子盖在萧灿身上。
萧粲嘴唇隐隐发白,这人时好时坏难以适应,却只道“多谢!”转过头不多言。
秦稹看了他几眼,拿起案上的杂书翻着。
车内安静异常,萧银暗中观察他俩,气氛哪里怪怪的,碍于秦稹,不敢呱噪,侧目瞧着闭眼浅眠的萧粲,面无血色,十分消瘦,以前的哥哪像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
要不是国破家亡,山河破碎,他定是一位顶天立地,勤政爱民的明君,他若为帝,绝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可惜世事难料,弹指之间,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雨稀里哗啦下了好几天也不转晴,只得待在屋内度日。
萧粲卧在塌上面无表情地翻着书,萧银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这几天他越来越沉默,老是走神,和他讲着话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昨天秦稹来过后,萧粲似乎和他闹了矛盾,屋内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俩人的关系,让人摸不着头脑,看不清状况。
秦稹走时脸黑的和锅底一样,萧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走进屋内一看,地上一片狼藉,萧粲头发散乱,双眼布满血色,像索命的厉鬼瘫坐在地上。
“把这些废物全都扔出去!”那声决绝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直到现在都不相信是那温柔可亲的人发出来的。
“阿银,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萧粲突然开口问道。
萧银抬起头,茫然回道,“三月二十,怎么了?哥?”
“下去休息吧!”萧粲扔下书,转身回到里屋关上门。
不会有人记得,广韵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大淮军队连连败退,溃不成军,叛军围攻京城南都,皇后裴氏自缢于朝铭殿。
只有他,要一辈子深陷在过去,无人倾诉,无处宣泄。只有在梦回转醒时,和自己对话,自己给自己解闷消愁。
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他到底有多孤独。
萧银躺在外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心里放不下,披起衣服蹑手蹑脚朝萧粲睡的房间走去,看着他呼吸平和躺在床上,终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哥~”萧银软绵绵地试探叫了一声,他没反应,就轻轻地翻身上床,紧紧抱住他那瘦得皮包骨的身躯。
那瘦得硌人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搂住怀中温暖的身躯,萧银一惊,以为惊扰了他,等了许久,并没有别的声音响起,轻舒一口气,哄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那人的背,相拥入眠。
萧银睡眠很浅,天还没亮,起身开始在厨房里忙活,熬好香喷喷的粥,一蹦一跳哼着小曲儿,送往萧粲房间,指尖刚触及木门,他耳朵一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院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一瞥,一群人从门外鱼贯而入,把院子团团围住,萧银吓得微微发抖,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第三章
待那些人站好,门外走进一人,衣着富贵,大腹便便,捏着嗓子指着他道,“把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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