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木愣地点头,没等他上前,自顾自穿衣下床。
平乐垂着手跟在他背后,手足无措观察他,一声不吭吃饭,事后呆呆地看两只狗玩,然后去厨房。
平乐小心翼翼开口,他这般出尘脱凡的人,实在不愿看他皱着眉,生闷气,“您在忧心什么?可否说与奴才,让奴才为你解忧?”
忧心?
小槭拿锅铲的手顿了顿,有这么明显吗?
“我没有什么可忧心的!”
小太监撇嘴,低声道,“小公子莫哄奴才了,您这眉头拧得和麻绳一样,从早晨到现在就没有平过,您自己看不见,奴才可都看在眼里呢!”
“我……”小槭没有接话,低头几下将菜盛到盘子里,转身出了厨房。
小太监紧随其后,滔滔不绝,“小公子,您难道又和殿下赌气了?”
“没有!”
平乐嗤嗤地笑出了声,“奴才不信!”
“小公子,每次您和殿下赌气,都不说话,奴才虽然跟着您不是太久,但您这点习惯,奴才还是知道的!”
“小公子,您莫嫌奴才话多,容奴才多说几句,殿下爱您,您爱殿下,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
什么?什么叫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如遭雷击,小槭有些慌了,随即冷笑。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爱那人,秦稹更不可能爱他,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主人与玩物,怎么可能产生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明明是压榨,哪是爱啊!
“现在殿下后院里没有正妃,只有您一人,又独宠您一人,殿下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您,虽然殿下有时脾气暴躁了些,但他对您可是好的没话说,很少见他对您发过火,说话都是温声细语,除了那次……”小太监最后越说越小声,提及那次,不敢再延伸下去,转了话头,“因为您啊,殿下对我们这些奴才也不似以前那么严苛了,经常对我们露笑脸呢!”
“……”小槭点点头,赞同他的话。秦稹的确对他好,称他心时,就是他的一切,刀山火海都愿意下,不称他心时,不当人样打骂,什么都不是。
这种人,不管是爱,还是喜欢,他都不敢要,要不起。
“奴才记得前些日子听人说,皇后娘娘想把文渊侯的嫡长女,三青郡主许给殿下做正妃,殿下却再三推辞,奴才猜想,殿下多半是为了您……”
小槭的眼睫毛微颤了一下。
“除了您,谁还入得了殿下的眼,谁还配的上,殿下这般用心!”
“所以啊,小公子,殿下和您都不容易,无论是殿下在赌气,还是您在赌气,夫妻没有隔夜仇,那些是是非非都随风而去,不要再提了,欢欢喜喜过日子才是正经。”
第四十章
小槭听了小太监的建言,立刻打起精神来,不再愁眉苦脸,打算那人回来先给他服软,他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呀,为什么总是要他认错,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什么时候,他那么骄傲的人,连真话也不敢听了。
小太监陪着小槭坐在凳子上,等那人回来,可饭菜都凉透了,院里的阳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也不见他归来。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如此小气。
怎么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总不记得谨言慎行,小槭很懊恼,却不知道该怨恨谁。
一天不到,回到原点。和他冷战的日子,真难熬,小槭在心里一遍一遍骂自己,再不能惹他生气了。
老皇帝又病了,彻底丢了朝中大事,转到城郊别宫休养。
秦稹很忙,所有重担都落在了他身上,一大早就往内阁去了,北方因饥荒而起的叛乱,领头人是兵痞出身的李尚荆,打着匡扶萧氏皇朝的旗帜,声势浩大,北方三州已被其控制,虞州府台昨日送来八百里加急公文,称不日叛军将兵临城下,这虞州一过便是北方第一大关一线天,过了这道防线,南下不到五日路程便是京城,虞州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文臣武将们立在华英阁内,战战兢兢,叽叽喳喳,吵个不休。
文官们都一致主和,认为朝廷没有打仗的精力和财力,决定派人去和李尚荆讲和招安。
武将们则都嚷着出兵,一举剿了叛贼,收回北方三州。
户部尚书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任将军,您常年在外又身在军营,难免对国情有所失察,眼下不是逞英雄,拼蛮力的时候,能讲和则讲和,打仗劳民伤财,国库因去年多地赈灾,已经空虚,再说,南荣修建水坝,翼城到巴州要建栈道,晟京到椿州又要通运河,这全国上下处处要钱,哪有那么多银子抛出去打仗。”
任柒冷笑,“杨大人,虞州一马平川,难守易攻,已是兵临城下,岌岌可危,叛军很快便将南下,一线天再踞天险地利,也经不起那群疯子的狂轰滥炸,如不立刻北上支援,在敌人到达虞州前出其不备将其扼杀,多拖几天,过不了多久这一线天恐怕都将不保,杨大人别忘了,一线天过了,叛军入关,那时可就真是回天乏力了!”
熊蕞尔点头,“就是,那些所谓的大工程,往后延期不就行了吗,非要现在?是京城重要,还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重要。”
工部尚书闻言不乐意了,反驳道,“熊将军,什么叫鸡毛蒜皮?就只有打仗重要,这些工程就不重要吗?水坝不修,栈道不建,运河不通,百姓怎么安居乐业,国家怎么兴盛,做这些又不是为了某人一己私利,乃是为了千秋伟业,我国富足强盛!推迟?以后吃什么,拿什么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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