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花酌问道。
“我昨日不是说,要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你么?”季萧淡淡道,“到了就知道了。”
花酌点点头,将目光转向窗外的街景。
马车行到中途,路过一座华丽的楼阁,花酌眸色突然亮了一下,指了指外面,问道:“那个江雪楼,是什么地方?”
季萧淡淡看了一眼那道一闪而过的景色,道:“是国师的住处。”
花酌不解道:“国师难道不该住在皇城?为何在江南?”
季萧道:“那座楼中从未见过有人进出,兴许只是皇帝赏给国师的一座住处,国师本人却不在其中吧。”
花酌不禁又看了眼窗外。
原来旁人并不知道秋江城中住着国师,江雪楼里好似也没有个侍从……那国师神神秘秘的独自住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捉蝴蝶?
季萧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花酌顿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道:“我昨日出去,在那里面见到了国师。”
季萧皱眉,“你怎么会去那儿?”
花酌眨了眨眼,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被引过去的,无辜道:“我迷路走到那的。”
季萧眸色微沉,想说他两句,又忍住了。
出门不认路,也不知道带个下人。好在昨日派人出去找他了,不然这般愚笨,怕是想回来都找不到万清山庄在何处。
季萧面色冷硬,问道:“国师都跟你说了什么?”
花酌迟疑了下,“他……没说什么,就直接把我丢出来了。”
季萧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你不想说也罢。”
花酌沉默着没否认。
“不过……”季萧沉声道,“传闻国师并不是普通人,据百姓所言,说他身上有种神力,亦或是妖力。”
花酌语气自然的接话,“是吗?那应该是百姓间以讹传讹吧,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哪能信……”
“兴许吧。”季萧没什么表情,提醒道,“但无论如何,那人神秘莫测,你不知其底细,往后还是不要再去了。”
花酌“喔”了一声,敷衍的答应了。过了会儿,他想起昨日在江雪楼见到的场面,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不过,百姓们说国师不是普通人,也不算口说无凭,单是那张脸就够妖孽的……”
“比我还好看。”语气带了一丝嫉妒。
季萧嘴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马车走了不足半个时辰的路程,停在了城北的石子路边。季萧带他下了车,身边没跟着仆从,沿着小路走了一段。
这里打眼看去景致还算不错,只是现在天气转冷,高过脚踝的草叶已经枯了,四周的树木稀疏,显得有些荒凉。不远处立着个无名的六角亭,亭子再远些的地方隐隐能看到一座宅院。
季萧带着他从亭子穿过去,花酌缓缓随他走着,抬头向远望了一眼,却立时僵住了。
秋风夹寒,荒草萋长,遍地的墓碑矮坟,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花酌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片的坟墓,他知道这是凡人去世后的葬身之处,心底泛起股寒意,站在原处没再敢往前走,指尖不觉有些发凉。
季萧似乎看出他在害怕,目光落到他手上,缓缓伸出手去,力道极轻的虚握住,克制而带着丝温度,让花酌稍稍安心了些。
“我们要过去吗?”花酌声音有些低,定了定神询问道。
季萧“嗯”了一声,手臂稍稍用力,牵引着他走过去。
一步步经过墓碑,花酌低头认真的看着碑上所刻的亡者的名字。这些石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土坟上也生了些矮草,而更重要的是,这些死去的人似乎都是同一个姓氏。
季萧带着他,缓缓走到中央的墓碑,停下脚步。
这块墓碑前,摆放了许多点心,显然是不久前刚有人来过。
“这些……是你放的?”花酌问道。
季萧点了点头,放开他的手,垂目看着那块石碑,“我每隔几月便会来一次,前几日刚好来过。”
花酌静默的看着墓碑上所刻的“林乔”二字,又望了望满地的石碑。枯草凄清,遍野荒芜,天空灰蒙蒙一片,满目皆是枯荣衰败之色,令人平添凄凉。
“怀堂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当年我们是在一次宴席上认识的,因着万清山庄与林家相隔不远,我们便经常约在秋江城玩。”季萧没什么表情的回忆着,沉声道,“他比我大一岁,所以总是什么都让着我,得了什么新鲜的玩意,都会拿给我。我们从小就一直很玩得来,只要将每日的功课完成了,便会跑到秋江城的小石桥上等对方,有时候甚至会从午时,等到日暮。有次甚至还为了捉只野兔而夜不归宿,回家被藤鞭抽得浑身疼。”
“我八岁那年,怀堂九岁。我们甩了影卫,在街上打闹乱跑,当时我没有看路,一辆马车直冲过来,是怀堂将我推开……”季萧眸色暗了暗,道,“他的腿被马匹踏伤,又被马车狠狠碾过,废了。”
花酌微微睁大眼睛。
习武之人,被断了双腿,那岂不等于夺去他半条命……
花酌担忧道:“那他……”
“他没有怪我。”季萧垂眸看着墓碑上刻的名字,眸色幽深。
“因为腿伤的缘故,他不得不放弃武学,改学书本。那时怀堂很聪明,十五岁便中了举,于是便给自己起了这个表字,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凭借满腹圣贤经纶,入得皇城,高居庙堂。”季萧说到此处,眸色变了变,“可是后来,就在他中举的那一年,林家忽遭变故,因为一件宝物,牵连了整个林家,致使满门被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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