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小旅馆就在路边,他这间房的窗户正对着大马路,路边根本没有树。
沈清濯睁开眼,平静地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推开了窗。
哗啦啦一片声响,片刻后,一束谷穗磨磨蹭蹭地从窗外探进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沈清濯搭在窗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周四,4月11日。
_(:з」∠)_
☆、第30章 小东君(4)
沈清濯这边还尚算平静,住在他对面房间的林小丛欲哭无泪——那种身体里有东西不断生长的感觉又出现了!
林小丛想哭,沈老板不是说没事了吗!他今天还特意买了个口罩戴了一整天!总不可能又误吞了稻谷吧!
他难受地在床上翻滚,滚了两圈,艰难落地,想去找沈老板救命,谁知脚一落地,就跟树扎了根似的,再也抬不起来了。
林小丛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杵在床边,动弹不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沈沈沈老板!救命啊!”他哑着嗓子瑟瑟发抖地大喊,窗外雨声越发的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几乎要掩盖住他无助的求救声。
恍恍惚惚中,林小丛觉得这回不是有东西在自己体内生长了,而是他自己整个儿变成一棵树,脚下在不断扎根,身体在不断地长高——眼见的脑袋就要撞上天花板,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突然砰的一声砸门声,将他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转头,还来不及诧异他的脖子居然能动了,就看见了那位一直跟在沈老板身边的池哥,正慢条斯理地收回踹门的大长腿,冷着张脸走进来,嫌弃地看着他。
然后手一伸,扯住他衣领,就轻轻松松将他整个儿从地上拔起来——是真的拔,池暝低头看了眼连着林小丛脚底仿佛融为一体的树根,哼了声,漫不经心地跺了跺脚。
那树根就跟见了鬼似的,丝溜一下,飞快地缩回去了。
被随手扔回床上的林小丛热泪盈眶,差点儿想扑过来抱紧池哥大腿,不过在池哥充满威胁的眼神下,他还是及时制止了自己的作死行为,怂在一旁,结结巴巴问:“池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往地上巴望着,动了动脚,想下地,又怕发生刚才的事,犹犹豫豫不敢动,最后还是池暝看不过眼,将他粗暴地提溜下来:“出去。”
林怂怂被扯落地的时候小心肝都吓得发抖,忍不住闭了闭眼,直到片刻后发现一切正常,才小小地松了口气,一步三抖地跟在池暝身后,跟着他走出房门。
这小旅馆很小很简陋,狭窄的走廊两边都是一间接一间的房间,林怂怂本以为推门出去会看见一排房间,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步走出去,他直接陷入软烂淤泥中。
他慌了一瞬,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好在这淤泥仅到小腿肚子,他踉跄了一下,艰难地站稳了,才发现外面是一片黑乎乎,什么旅馆什么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眼望不见边际的……
农田。
林怂怂傻眼了。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龙吟,一抹黑影从身边闪过,下一瞬他被整个抓了起来。
……
“沈老板是妖植么?倒是很受植物们的喜欢。”
窗外的稻苗对沈清濯全无恶意,在沈清濯面前乖乖地摇晃着饱满的稻穗。
它们没开灵智,只是被强行催生起来的。沈清濯看了它们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来,将视线投向说话的人。
东筠抱臂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把他望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沈老板,出来走走吗?”
他侧身,让出半边门来,也将外面的情形展示在沈清濯眼前。
漫无边际的稻苗海,近乎比人高的稻苗们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树林。
沈清濯神色不变,缓步走出房门,与东筠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声问:“好玩吗?”
东筠倏然收敛了神色,沉默着跟在沈清濯身后,一起走进了漫无边际的稻苗林。
稻苗是种在稀泥里的,但两人都不是普通人,走在泥水里如履平地,连鞋袜都不沾湿一点。周围只有雨落稻苗上的声音,滴滴答答的,永不停歇。
沉默了许久,东筠道:“沈老板,你想听个故事吗?”不等沈清濯拒绝或是同意,他自顾自就讲开了,“故事的主角是一对兄弟……”
一个哥哥太优秀以至于衬托得弟弟太无能的故事。
“哥哥总是那样厉害,受众人追捧。”东筠低声道,“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的很完美……他都那么优秀了,可也不愿意替弟弟想一想,让弟弟也能做些事情。”
萤火虫的米粒之光,难以与皓月争辉。
哥哥是那皓月,弟弟就是那只小小的萤火虫,竭尽全力地散发着光芒,也抵不过被遮掩的命运。人们往往只能注意到更灼目的存在,像弟弟那样卑微暗淡的光芒,只有在皓月消失时,才能被注意到。
沈清濯安静地听他讲完,没有回话。
雨落得越发大了,脚下的路也越来越狰狞,周围的稻苗摇动得更欢,沈清濯仍旧如闲庭信步,一道无形的屏障替他隔开了风雨。
东筠本以为他就算不和他一起谴责哥哥,也会发表几句言论,可谁知等了许久,都听不见一句回应,他皱了皱眉:“沈老板?”
“唔。”沈清濯漫声应了句,终于停下来脚步,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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