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纯宵听他终于承认心中才好受了一点,可他不想说这个,也不想说自己这些日子来翻来覆去想了他多少次,这人在自己面前,怎么会认不出来?
“你易容冒充混入九华山究竟为了什么?”段纯宵神色黯然,既然都是假的,那当初对自己的情义恐怕也都是假的了。
好在薛晚沉未雨绸缪,这一切一切都早有说辞,根本不用再多想,他目光直视着段纯宵一双幽深的眼睛,顿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去年的试剑大会?”
段纯宵听他提起这个,恍然意识到,原来那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明明不过才一年之前,他提起来脸上似有几分怀念,也不知道在怀念什么,“那你记得自己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了吗?”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说话只说三分,剩下让人自己去想,可他眼神又仿佛有千言万语,弄得段纯宵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他那把剑,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即使再令人动容,也难以改变欺骗的事实,段纯宵不停在心底重复了几次,脸上的表情才重新冰冷起来。
薛晚沉再次见到这个师弟,心底也难免柔软,在九华山三个月亲密无间,离开时也不舍了好久,往日不见还好,一见那压在心底的情意又难免苏醒,回想起他种种的好来。
这样双眼含情专注地看着一个人,冷清冷性的人看了都尚且没一点办法,更何况本来就爱他爱得神魂颠倒的段纯宵。
他刚才被段纯宵痛打了一顿,现在长发散在枕上,额间薄汗点点,给他平添了几分楚楚的颜色,段纯宵见了,即使有一颗钢制浇铸的心也要给生生炼融了。
没有丝毫骨气,段纯宵不由地感到悲凉,枉自己刚才心中想得铁骨铮铮。
薛晚沉自然能看穿他的拳拳情义和动容不忍,心中愈发柔软疼惜,师弟是好师弟,自己却不是个好师兄。
可对方仍然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薛晚沉又柔声唤了一句,“师弟。”那声音极尽缠绵,定要将他唤得手脚酥软,连剑都拿不动才好。
段纯宵果然中计!
他握剑的手抖了一下,他勉力定神握紧,那剑刃在薛晚沉右颊擦了一下,一移开便留下了一道细小浅淡的血痕。
玉白如瓷的脸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就十分显眼,段纯宵手抖心颤,这下是彻底拿不住剑了。
第七十七章
既然握不住, 段纯宵便干脆将剑移开了, 可一颗心半热半冷,对他此时的柔情也并不敢全信。
静了一会儿后才淡淡道, “师弟也不必叫了, 本就是假的。”
薛晚沉见他脸色终于不再那么冰冷, 即使冷言冷语相向也并不在意,听了他的话脸上难免露出一丝难受, “不叫师弟……那该叫什么?”
段纯宵闭上眼睛不愿意看他,方才若不是自己将他认了出来,他恐怕根本就不会认,这样轻门熟路地摸上别人的一张床, 若不是阴差阳错之下他自己送上门来, 指不定现在他早就与被窝里滚到一起了!
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几句话, 哪一句不是温柔缠绵, 可又分明是冲着别人,段纯宵又将他在九华山对自己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细细想了一遍, 十句里,竟然有九句都是假的。
是了,能狠心用这种法子来骗自己的人, 他的心意还能信几分,如此薄情寡义,满口谎话, 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心脏忍不住蔓上一丝窒息的疼, 段纯宵看着他开口问道, “若是我今日没有认出你来,你岂不是打算一辈子骗我?任我被你耍得团团转?”
薛晚沉听他这么说吓得不轻,慌忙抓住了他的手。
“师弟……”
段纯宵像是被狠狠刺到了一样,浑身颤了一下,恼怒道,“放开。”
薛晚沉知他口是心非,早就将他看穿了,只怕自己若是真的放开才更让他难过,不由地将他手握的更紧,“师弟便是将我这条胳膊也断了,我也不放开。”
他这一招原本屡试不爽,对方若是有情定然要感动地一塌糊涂,立刻便缴械投降。可谁知段纯宵听了却更是气愤,浑身抖如筛糠,一张俊脸倏忽惨白,终于冷笑道,“薛宫主游戏花丛多年,驭心之术向来了得,花言巧语更是信手拈来,你还有多少难言之隐不妨都一并说出来?这些话,你留着与别人说去。”
他这话真是一语中的,薛晚沉被他戳破,一时汗颜竟也不知道如何去接。
段纯宵见他一言不发,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去,自己只是这么一说,谁知他竟真的不再辩驳了。
“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薛晚沉无奈道,“你这样说,我不管再说什么都显得是在惺惺作态,何必自讨没趣。”
段纯宵听了他这话却怔了一下,然后又像是怒极,颤声重复了一次,“自讨没趣?”
薛晚沉仔仔细细将自己的话又想了一次,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再次相见师弟性格居然变得如此喜怒无常。
段纯宵将他放开,自己下床在房内来回踱了几回,“你何时自讨没趣过,从来都是我自讨没趣!”
从来没有顾念自己半分,若是自己当真糊涂分不清,与温师兄做了亲密的事,那待到发现真相之时,又让自己如何自处?
段纯宵自认并非宽容大度之人,旁人欠他一分都要一点一滴地讨回来,感情之事尤甚,他付出多少便要多少回报,自己已经剖出一颗真心自然也要对方以真心相换,但如今且不说真心,可若是对方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半分情意,又该怎么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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