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颔首,“你讲。”
沈温红不说话,看着季渝,神色倒有些不满。
季渝不解:“不说?”
沈温红道:“在这说呀?”
两人回到了季渝的住处,沈温红心心念念,终于进了屋。昨晚敲门还被主人摆了个脸色,今天总算可以进来看看了。他仔细打量着屋内的装饰,也没什么特别,有床有桌,还有个窗户。
他于凳子上坐下,摆弄着桌面的茶壶,说道:“那枯井,死过不止一个小孩。”
季渝抱剑靠在窗边,“怎么说?”
“我跟村民打听的,那院子以前也不是这么萧条,住过人。后来小孩玩闹,将一孩子推至井边,掉进去,摔死了。”
季渝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三年前。”
沈温红话完,季渝停顿了好一会,目光顺着窗外望去,依稀见几人忙碌地走来走去。沈温红不知季渝在考虑什么,他就静静地等着季渝开口。
过了一会,季渝收回了目光,径直向他这边看来。
季渝冷笑,沉声说道:“那我们说说你的事吧?”
“昨夜过于匆忙,倒是未问清楚。”
“你这小妖,衔着我的剑意,跑到这穷山郊野找我,为了什么?”
沈温红低着头,从纳戒拿出一梧桐枝,他思索了一小会,缓缓开口,“仙长倒是容易忘事,我本是您千年前点化的一枝梧桐,如今修炼成妖,便千里迢迢来寻您。”
季渝走近他,看向他手中一枝梧桐,黄叶上跳跃着一道剑意蓝光,是霜寒无错,他开口:“我千年前还是个多情人?走哪去哪还随路点拨了梧桐?”
沈温红倒是随性,他走到季渝身边,勾起他一手,握在手间,“若是师兄不信,那要怎办?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季渝抽回手,冷声道:“你算盘打得准,知你我有因果,便肆无忌惮。”
沈温红笑出声:“师兄真会开玩笑。”
“你是谁?”
沈温红眉目笑开,因妖体缘故,倒是少了几点仙,多了几分妖,他有些调皮地开口:“师兄觉得,我像谁?是你几年前没有救下的红红,还是你有意无意的梦中人?”
季渝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桌上,他厉声问:“我劝你,乖乖现原形。”
沈温红被压着脖子,压抑地笑着,“可怎么办呢,师兄,你就算扒了我皮,看了我的骨,可我还是那个人。霜寒剑在动,你的剑心不稳,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是谁?”
“沈温红啊……”
季渝凛冽的眼神看了他许久,终是松开了手。
沈温红捂着脖子咳了几声,衣服早在刚刚的动作中松开了,露出如白玉的肩胛。季渝错开了眼神,转身出了屋。沈温红看着他背影,捂着脖子,低着头,肩不住颤抖,似乎在笑。
正午时分,沈温红回到了村里。院子外坡地的人少了,村长将地方围了起来,留了个村民在那看着。沈温红走近时,昨天在村道上遇到的几个小孩围在外面,叽叽歪歪地说着话。
沈温红走到他们身边问道:“怎围在这?”
为首那孩子见到沈温红,着急地问:“仙人哥哥,是不是光头死啦?”
“怎么,光头是你们朋友吗?”
孩子头应是,说:“经常跟光头一起玩。”
“光头的娘亲哭得好惨,我们今天路过那边的时候,站栏子外面都能听到。”另一孩子说。
沈温红蹲下身,看着他们,“光头平时是个怎样的孩子?”
孩子头目光看向院子,过了会又回过来,“他平时很皮,但是也会照顾我们。”
有个孩子抢过话,“光头喜欢做老大,我们都要听他话,有好玩的东西要给他玩,但是他也会带我们去溪边抓鱼,他可会抓鱼了。”
有个女孩子怯怯地说:“光头会欺负人,喜欢抢东西,以前牙牙还能跟他打,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没人打得过他。”
沈温红听到一个新名字,他好奇问:“牙牙是?”
“村口王叔家的小孩,不过前两年得病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女孩说:“就是死啦,那一年村里一场疫病,死了好几个孩子,牙牙就是一个。”
几个孩子应和,其中一个又说:“我听叔叔说,光头掉井里死了,真的吗?”
“大人都说不要去那院子玩,光头贪玩不听话,自己进去了。”
这话说着,几个孩子又争论起来光头进去玩到底对不对,渐渐声音有点大了,看院子那村民走过来,将聚在一起的孩子赶回家去。那人跟沈温红问好,“仙长,要进去看看吗?”
沈温红点头,“那孩子的尸身还在吗?”
村民摇头,“放在祠堂里了,等着时辰安排事情。”
沈温红从坡上看血迹,时辰过了许久,大多数东西也没能保留住,泥泞的路很多脚印,杂乱无章。沈温红看到血迹周围一脚印,不是小孩却稍小,女人的脚印,大致是光头的母亲。顺着坡而下,渐渐拉开的血痕,周边还有些泥土外翻状。
沈温红了意,人是在坡上被拖下去。
他顺着血走到院门,院门已经敞开,并没有门槛,周围都是杂草。沈温红停在院口,看着那院门。村里人用铁链将院门拴紧,而光头被拖进去时,门已打开,铁链碎成几段在地上。他瞧着院门的样子,破旧,甚至好几个地方都被虫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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