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拾了地上一枯草,拿至沈温红的面前,“可凡人不同,一生短暂,就如此草,春去秋来,终入尘土。”
他冷笑着说:“难得你这妖,倒是看得透彻?”
沈温红似自嘲说道:“我确实妖身,可真人,您不好奇我为何天天喊你师兄?”
季渝一顿,“不好奇。”
沈温红笑着说:“我原也是以剑问道。”
夜风渐渐大了,山和村的夜晚也真正来了。两人莫名开始的对话,也随着沉默而消止。于沈温红而言,他对季渝往事皆抛,一人独自求道的做法甚为不耻,自千年前两人结为道侣时,他便说无情道不过无情道,只是未遇见有情人罢了。可转瞬千年,人还是那个人,可道却也不是那条道了。
季渝修的是无情道?不,他只是剑道。
修剑人一身逍遥斩妖除魔,是大途。
季渝突然开口,打破了片刻沉默,“凡人之事,我们不能多做干涉。”
沈温红问:“不止凡人呢?”
满月当空,正值月十五,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声狼嚎,拉开序幕。
沈温红回过神,“不好。”
季渝:“怎么了?”
沈温红看着高空的圆月,说,“今日月十五,该不会……”
季渝一脸严肃,“你下午去山里,得了什么消息?”
“来不及解释,师兄,开个结界,我总觉得今晚有事会发生……”沈温红话未说完,离院子好远之处,突然传来惊悚的尖叫,刹那间,两人目光相对,寻声而去。
似划开夜光的利刃,徐徐夜风与平静祥和的村子,在死神的獠牙下开始恐惧。村民惊神那一刻,举着夜灯出门,邻居彼此相互对望,大人抱着小孩一下又一下地安慰着,脸上却因这突发的情况失了神。终于,有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满身鲜血对着村民,脸色惊恐,而半臂已失,涌着鲜血。
季渝两人赶到时,周围不过几人,是附近的村民,他们不敢靠近那个失血过多倒地的男子,见季渝来了,像找到救世主一样跑到他身边,颤抖着说着什么。
沈温红先季渝一步,给倒地的男子输送灵力,又给他吞下了止血丹。
季渝问:“怎么样?”
沈温红摇头:“有点凶险,看他自己了。”
抱着孩子的妇女颤抖着说:“真人,狼……有狼声……”
沈温红暗道不好,转身进了男人跑出来的屋子。屋内桌上烛台倒下,蜡流了一滩,妇女与孩子倒在地上,鲜血横流,已聚成一滩。妇女瞪大了眼睛,胸部以下被似猛兽的巨口咬开了,有血有内脏,孩子只留了肢体,头颅滚在桌边,脸上沾着血与不知名的唾液。
沈温红不忍地回过头,站在血泊里。
季渝进来时,回头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外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季渝看到屋内惨状,沉声说道:“别看。”
沈温红一愣,轻声说道:“不用,我没你想象脆弱。”
季渝蹲下身,查看妇女的脉息,“也是,你们妖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行了,已经没有脉搏了。”
沈温红看着周围,他走过去,替孩子合上眼睛,“来世安康……”他又晃过神,对自己不知觉的举动感到惊讶,他举起手,看手心沾上的血迹。
“他不为饱腹,只为了杀人。”
沈温红:“什么?”
“这凶手,应该说是妖兽,他不吞人肉,却将身体撕裂成这样。他有其他意图,是什么?凡人魂魄?修为?或者更深的……”
沈温红摇头,“我觉得不一定,以它能力,若要夺取凡人魂魄,它大可换一家人,这村里,五口之家比比皆是,如果是时间问题,或者是碍于我们,他可以选择更靠近村口的人家,而非对上这家人。”
“有什么原因,是它必须选择这家人,或者这家人与它有什么纠葛。”
季渝突然想到什么,他问:“你下午在山里,打听到什么?”
沈温红出山时,一只兔子精顶着含羞草跟在后面跑了出来。两妖来时赶得急,等到沈温红跟前时,含羞草上气接不住下气,她半句话带着气,“大人……且……且等等。”
含羞草的根须盘在兔子的头上,赶得急身上还带着泥土跟草屑。兔子精大红眼看着沈温红,它修行尚浅,说不了话,红溜溜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显然,是含羞草请求它的帮助才出来的。
沈温红温柔地笑了笑,“别着急,慢慢说。”
过了好一会,含羞草缓了过来,她说道:“大人,您走后,奴家想起了一些事。”
“关于您说的狼妖。”
含羞草像个小姑娘,她与沈温红讲话时,总会将枝干后仰,这样会看得清楚人,“狼妖未成妖前,曾在山里捡到过一个遭人遗弃的人类小孩,那孩子大概一岁年纪。狼妖虽然还是兽,但是已接触妖的门槛,倒也脑子灵光,不受本身贪欲影响。她将那孩子带回狼窝,自己养了。”
沈温红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他略吃惊,“那狼妖还是兽的时候就养了那个孩子?”
含羞草摇摆着叶子,是在点头,“大人,山神庇护下的子民,大多心善。那狼妖虽然是妖兽,但也是一位母亲,她或许心疼那孩子,也或许渴望有个孩子。”
“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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