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原打算给沈越一个九品头衔,叫他协理永安、新秀二县改革,可是委状迟迟未下。沈越回想起自己曾托羡陶传达效忠之意,便揣摩成帝不予任命是让自己便宜行事之意。理清缘由,沈越次日便策马飞奔永康、新秀二县,协助改革之策的落实。
二人重又恢复忙碌。
一年之计在于春,农耕尤其重视开春。去年在沈越不遗余力的带动下,桑苗保暖工作及时且奏效,万亩桑田顺利度冬。得寻壑引荐,沈越又去杭州请来了一批养蚕老妇,为开春孵化蚁蚕准备。日出日落,待回过神来,一个下旬就这么忙活过去了,沈越匆匆返回江宁,仅和寻壑小聚半日,寻壑又因公务不得不返回官府。
直到二月初四,沈越正在田里忙活,突然程隐赶来送信。沈越展信得知寻壑南下南越出差,遂问程隐为何不跟去。程隐只得如实相告:寻壑此番有意撇开亲随,悄悄雇了镖局动身。
寻壑本欲先斩后奏的‘独游’就这么泡汤了,人还没下到杭州,就被轻骑狂奔的沈越追上。
沈越在马身上一纵,径直跳上马车,掀帘就大骂:“沈鲤你干嘛!!”
寻壑思虑重重,沈越这突如其来的出现更是让寻壑吓得跳起,待回过神,寻壑才问:“你怎么来了?!”
沈越不理会寻壑所言,仍质问道:“出远门一个人都不带,摊上事儿了怎么办!”
“我……外面都是人啊!”
“人?!你请的都是饭桶吧,我闯进来了都不见人拦。”
寻壑:“……”
几名镖师挑帘,见车内二人虽争执得厉害,但举止甚是亲昵,最后脑袋一贴竟然吻作一处儿,遂烫手似的立马摔下车帘。
唇舌交缠些会儿,沈越才松开,但鼻尖仍紧紧抵着寻壑,问:“怎么突然急着去南越?”
寻壑想了想,才答道:“西蒙那边今年要求一百五十种样式,苏绣花样虽然变化繁多,但总归是换汤不换药。早年我在南越待过些时日,至今对粤绣念念不忘,趁着离交工尚早,我便到请命下南越瞧瞧,融汇吸收。”
沈越冷笑,一只手滑进衣衽,贴上寻壑胸膛,捏住那颗小点揉搓,寻壑躲避不已,却被沈越另一手臂死死顶住,退无可退,寻壑不得已提醒:“外面有人呢!”
“哼,我只管自己快活,外面有人与我何干。你要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办了你。”沈越说着更加恣肆,竟解开了寻壑裤带。
寻壑涨红着脸问:“我……我没瞒什么啊……”
沈越一把推开寻壑,怒道:“没瞒什么?!单单为衙门的事,你用得着支开所有亲随?用得着处心积虑趁我不在偷偷南下?!我知道你瞒的不会是害人的心思,但这才是叫我最害怕的。和你说了说了多少遍咱俩要坦诚!坦诚!坦诚!既然打算一起过,你有什么难处,就该说出来,一起面对!”吼完最后一个字,沈越力竭似的,无奈道,“算了,我看你是压根没想和我长久,那恕我自作多情了,告辞。”说着,沈越起身就要下车。
寻壑衣衫凌乱,却也来不及收拾,跳起拉住沈越:“你别走,我说就是。我去南越,是为了把我娘请回来。”
沈越平静下来,审视寻壑,问:“你娘还在?”
寻壑摇头,笑得甚是凄惨:“我娘在我九岁时就去了,直到我十五岁,才攒够钱给她在灵光刹立了个牌位。可惜,骨灰什么的,早就没了。我不想说,是……南越是我身陷泥淖的地方,我不想你……连我自己都不愿回首那些脏事。”
沈越把寻壑搂紧在怀里,柔声安慰:“我既认定你,就不会计较你的过去,以后别存着这个念头了。什么都自己扛着,你不觉得累,也多替我这颗发疼的心着想。”
寻壑目中有星光窜动,可惜不消转瞬,光芒尽数灭去,寻壑恢复往日淡然得近乎麻木的神情,配合地依偎进沈越怀抱里。
寻壑早已相好吉日,抵达南越的当天就登上桃花山,把供奉在灵光刹的母亲牌位请出来。之后四处采风的同时,还不忘搜罗奇珍异宝。其中收集到了数块霜白色的龙涎香,寻壑准备等朝廷南迁时,以祥瑞之兆上呈成帝。
一日深夜,作坊里劳作的百姓们都回去了,寻壑仍在研究织挽工艺,沈越念寻壑晚饭没吃几口,便想着去附近酒家给寻壑带一碗热粥。跨出门槛时,却见一辆马车停驻门前,下来一小厮,沈越莫名觉得眼熟。这小厮见了沈越倒无甚反应,径自进入作坊。
而今作坊里除了寻壑,还能有谁?沈越遂跟了进去。
“百灵公子?……百灵公子!”
百灵是过去寻壑在蓬门卖身时的艺名,时日久远,兼之数年不曾听人叫唤,因而在所难免地陌生了。这小厮唤了两回,寻壑才抬起头,问:“叫我?”
小厮见了寻壑,喜道:“虽然有些变化,但模子还是原来的。百灵公子,我是伯喜,还记得我吗?”
“伯喜?……”寻壑霎那反映过来,“你是小侯爷派来的?!”
伯喜连连点头:“是呀是呀,我家主子打听到您到南越来了,差小的请您移步会面呢。”
寻壑连忙站起:“卑职深恐叨饶了侯爷,是故没敢登门拜访,未想侯爷垂念,卑职诚惶诚恐。”
“百灵公子是侯爷最知心的故交,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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