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归_贾浪仙【完结】(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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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壑这次不再不为所动,竟然蹲下来,瞧了会儿那处伤疤,指着它嫌弃:“好丑。”

  沈越半是惊喜半是心疼,喜的是寻壑终于懂得回应,疼的是这一道还只是寻壑伤疤的冰山一角,寻壑躯体上的疤痕,道道致命,道道昭示着沈越的罄竹难书。沈越正自责不已,寻壑却突然嘻嘻一笑,紧接着唱道:“丑八怪,没人爱!”

  沈越:“……”可仔细体味唱词,沈越一吓,就要安慰寻壑,岂料寻壑又唱一句:“脏东西,道德坏!”

  沈越掰正寻壑脸庞,问:“你这是……骂自己?”

  寻壑无辜地眨眼,沈越叹息,将人扶起并郑重交代:“你不丑,更不脏,这些话以后别说了!”

  随后二人走到一处山间平地,沈越挑了处干爽的石块,让寻壑坐下,又从银狮身上挂着的**里取出杀好的兔子,就地拣拾柴条,生火烧烤。不一会儿香气四溢,兔皮上溢出的热油滴入火中,噼啪作响,沈越切下整块兔腿,拿筷子串了递给寻壑:“吃吧。当年在这山上,咱们也是打了兔子烤着吃,后来你还替我下山捡了好些果子解渴……咦?藏在身后作什么?快吃呀?”

  沈越灭了火,就要上前去拿寻壑的兔腿,寻壑却站起后退,并警告:“二爷不要!”

  以沈越对沈超和寻壑关系的了解,沈超断断不会对寻壑做出逼迫之事,那么,这个二爷只可能是邬二。

  分开那些年,沈越对寻壑记恨在心,除了恨寻壑对沈府的背叛,还有难以启齿的一点,那就是,沈越一度以为,寻壑定是使了当初勾引自己的手段去勾搭邬敬,才叫邬敬对他如此器重。因而,即便邬敬早已灰飞烟灭,但他至今仍是沈越心中的一根刺。

  沈越费尽心思带寻壑故地重游,以期唤醒寻壑回忆。关于自己的记忆没唤醒就算了,偏偏惹起仇敌的回忆,沈越一恼,上前去抢寻壑藏起的兔腿:“你不吃就给我!”

  “不给!我要留给……留给沈爷!”‘沈爷’二字轻若蚊鸣,但沈越还是听清楚了。

  沈越忙追着确认:“你说留给谁?!”

  “不能告诉你。”寻壑见退无可退,只得哀求,“二爷不能……不能伤害沈爷……”

  沈越只觉得额顶响雷霹雳,平息些会儿,才颤着嗓音追问:“从一开始,你跟着二爷,就是为了保护沈爷?”

  寻壑没回答,但仍坚持:“二爷走开!肉留给沈爷!”

  答案已呼之欲出,联想起子翀到沈府试探寻壑下落时所说的话,沈越不禁泪目。

  沈越虽说过‘不勉强寻壑苟活’,但为病情着想,还是请了一名大夫跟车诊治。眼下大夫刚用过午膳,正铺床准备午休,突地敲门声骤起,来人报出名姓:“是我,沈越。”

  “沈老板请进。”

  沈越背着寻壑快步入室,对大夫吩咐:“我改变主意了,求先生全力延续阿鲤性命!”

  第93章 人生到处知何似④

  寻壑因病告假,很快得到批文,沈越便放心带寻壑一路漫游,原本十天的行程,二人竟然走了一个月。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沈越循循善诱,兼之跟车大夫诊治得当,抵达江宁时,寻壑记忆基本恢复如常。

  进入仙眠渡,才绕过影壁,沈越远远瞧见楠木厅里有人,待看清模样,沈越不禁大喜,叫道:“钟太医!”

  厅内二人,正是钟太医跟殷姨娘。闻声,二人连忙起身,朝沈越行礼。

  沈越携着寻壑快步入内,惊喜地问:“钟老怎么会光临寒舍?!”

  殷姨娘笑着解释:“自打收到小丘犯病的消息,我就坐卧难安。听说钟太医云游到了江宁,这不,我就将人请来了。”

  原来,殷姨娘出身杏林世家,而钟太医师承殷姨娘之曾祖,因而钟太医纵然不羁,但还是要给殷姨娘留一份薄面,遂应下邀约赶来府上。此外,殷姨娘住在丘府,并非寄人篱下,而是作为寻壑的私人大夫,每月拿奉银。

  “殷姑有心!”沈越谢过,就想拉着寻壑让钟太医瞧瞧,岂料寻壑话锋一转,说道:“重阳呢?我带了好些小玩意儿要给他呢。”

  殷姨娘指指后院:“跟着引章去了。”

  沈越拉住人:“看了病再说。”

  寻壑却不乐意:“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再回来。”

  “!”沈越脸一沉,寻壑只得乖乖落座。

  诊脉时,寻壑连着几下咳嗽,殷姨娘听声辨气,惊问:“这大半年好容易消停些,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沈越站到寻壑身后,抚着脊背给他顺气,并殷殷姨娘摇了摇头。殷姨娘会意,遂没再追问。

  钟老放开寻壑脉门,捋须摇头。沈越见状着急得不行,忙问:“怎么样!”

  “弦细而涩,沉浮不定,依老朽断定,此乃悲情在沈公子心中淤积所致。”在北都沈府替寻壑诊治时,沈越对寻壑的介绍是‘沈鲤’,因而钟老照旧称呼。

  沈越怒发冲冠,质问寻壑:“什么悲情!?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寻壑平日就甚少说出心事,眼下当着外人,更不可能开口。于是沈越只得转向钟太医:“钟老何出此言?”

  钟太医便答道:“小殷刚刚跟我提起,沈公子过去咳疾缠身。人体五脏六腑,肺主悲情,沈公子悲情未及宣泄,淤积于中,久而久之,脾气大伤,所以久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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