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屋里,沈爷这边……”张小壮一语未完,就被门口一声吆喝打断。
“沈越!”来人说的是中文,可这怪腔怪调,能与之匹敌的,恐怕只有沈越的歌喉了。
循声望去,沈越不由目瞪口呆:“忽韩……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来人着装华丽,蹙金孔雀银麒麟,张小壮便知此人非富即贵,遂起身让座:“这位爷,请。”说时还另沏一盏茶水,推给来客。
沈越使个眼色,张小壮即刻会意:“二位爷先聊,小的告退。”
“刚刚不是领队进京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忽韩王乃异国大王,要出了什么岔子,那罪责不是沈越能担当的。
“人群中孤一眼就认出你背影了,还有他!”忽韩王反手指向身后,沈越看过去,却见忽韩王的坐骑‘小金花’凑到银狮跟前示好。奈何银狮以食为天,对这位他乡故知没毛线兴趣,转个身,肥厚的马屁正对小金花,继续啃粮草。
沈越:“……”
忽韩王对此却不甚在意,关切问道:“欸,沈越,孤听说你不当将军了,怎么回事?”
沈越淡淡道:“说来话长。”
“没事,你慢慢说,孤听着呢。”说时,忽韩王一手搭上沈越的宽肩。
沈越素来反感旁人触碰,状似不经意,抖落忽韩王手腕,并道:“我的一位家人身体不好,需要我亲自照顾。”
“啊?!”忽韩王捋一把大胡子,神情郁闷,“孤怎么听说,你是为了娇俏男妻而隐退的?”
娇……娇俏?!沈越:“……”还好寻壑不在。
“你不反驳,那看来是真的了。要美人不要江山,沈越,孤敬你是条汉子!”话毕,忽韩王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沈越:“……你到底来找我作什么?”
“除了正事,就不能私下聊聊嘛。”忽韩王一记喟叹,“对了,确实有件正事要问你来着,上回你修书推荐的那个绣工,就是破译四经绞罗的那位,对不对?”
提到寻壑,沈越收回漫不经心:“是。怎么?”
“他这手艺真是绝了,孤把你给我寄的那几块绣样给宫里老师傅看了,无不称好!这次主持三国会展的也是他吧?”
沈越半生倥偬,功绩等身,对褒奖早已无动于衷。但每每听人说起寻壑的好,沈越就不由得心花怒放,遂一改寡淡神色,笑道:“对。”
“虽然素未谋面,但孤认定这必是心思玲珑的妙人,所以这次三国会展,孤期待着呢!”
沈越笃定地笑开:“他从没辜负过别人的期望。”
逸仙避暑山庄,承仙阁。
阁内热火朝天,工人们正搭建新的走步台。
芃羽因怀胎腹痛,缺席了几日。今儿回来,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惊讶:“这是?”
寻壑上前解释:“这是我新设计的舞台。此前的舞台跟戏台无差,试衣女在上面只能一排站开,平分秋色没问题,但我希望观众能注意到每一件成衣,所以加入了这一块。”寻壑所指,是一段长扁形状的矩形舞台,与原先的舞台垂直相交,延伸向观众坐席。
“试衣女一个接着一个在这里展示,阿嚏!走上这片舞台的时候,就是试衣女一枝独秀的时刻了……阿嚏!我天。怎么突然猛打喷嚏。”所幸芃羽及时递来巾帕,寻壑赶紧擤掉鼻涕。
“嘻嘻,准是沈爷在念叨公子了。”芃羽笑道。
“去,他又没出差,同在江宁城,有什么好念的。”
“不,沈爷对公子,那不是常理能推断的。”
寻壑无奈:“得,我俩就继续当你的笑料吧。”是时,一位老师傅上前问寻壑:“丘大人,您确定灯火只在台上布置?从业三十年,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如果台上台下一样明亮,那观众一来不能聚焦舞台,二来台下交头接耳也大为方便。你尽管按着我的做吧,皇上他们有异议我担着。”
——尽管按着的你想法去设计,出事了我帮你担着。
寻壑想起数日前提出这一设想时,绣棚内一片哗然,唯有沈越在自己耳畔。低声却笃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吧。”得了寻壑这一句话,老师傅如释重负,回台面布置去了。
作者say:还是另外发了一章,可最重要的部分没能写到555,赶在零点前发……我真的太困了,先睡,晚安各位。
第116章 花影莫孤人间月⑨
逸仙阁依山而建,建筑群自山麓蔓延至山巅。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
六月廿六,三国会展如期举办。耀眼宏图灯映月,台下高朋满座,齐聚一堂,台上上演数段歌舞杂耍,权当过场。
待宾客各自就绪,歌舞下撤。一男子拂槛而出,缓步走到台前。男子长身玉立,着天青深衣,外罩霁蓝色大袖纱罗衫,走动间,似暗夜流光。男子从容大气,可当目光触及坐在前排的一男人,男子略微懵怔。
台下宾客多数围桌而坐,唯有一处例外。正对延伸出来的舞台,一排‘水波云龙’宝座一字排开,此处乃最佳观演之处。中央一人龙袍金冠,正是成帝,左右两侧分别是西蒙、金虏大王。
忽韩王见台上男子儒雅俊秀,便想和沈越议论几句,侧头却见沈越眼波如水,定定注视着台上的人。
沈越有意瞒下自己受邀观展的行程,本打算给寻壑一个惊喜,不过事与愿违,从寻壑细微的神情来看,‘惊’远大于‘喜’。沈越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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